沈晴难以压抑内心的哀伤和激动，声音微颤道：“哥，我都想起来了，爹爹把我抱回沈府之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沈将世微微一怔，问道：“你真的都记起来了？”
“我不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我以后再也没有办法进万忠山庄了，我是万鬼宗的余孽，是那个天下人都不容的万鬼宗的余孽！”沈晴一把将沈将世推开，赤着脚便往出跑。
楚庭烟和江凌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蹲在门口的小良一把将沈晴抱住，用身体挡着她离开。
“你放开我小良。”沈晴用尽全力地推小良，小良身体刚刚被段梦蝶包扎的伤口处又裂了开。
“沈晴，你清醒一点，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啊。”江凌上前按住沈晴的肩膀。
“你是鬼王的女儿？”沈将世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知道沈晴不是她的亲妹妹，但是他却不知道沈晴竟然是鬼王的女儿。
他心里真正害怕的，是他父亲的真正用意，他总觉得自己被当作成了一颗棋子。
沈晴哭着跪倒在地：“是先王和一个蒙面黑衣人屠杀了万鬼宗，是他们，那天我就在场。”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江凌陪沈晴坐在地上，扶着她的胳膊问。
“那年我差不多五岁，那天万鬼宗的宗人们都接到鬼王的命令，全部回到了万鬼宗，就是我们去的那个洞穴。但是鬼王根本就没有下那个命令，因为他那时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无法下达命令。就在苍从大师觉得事情不妙之时，有人来报，万鬼宗的出口已经被堵死。那天成千上万的军队都拿着刀，在万鬼宗大开杀戒，霎时间血流成河。那是鬼王已经无力战斗，我被齐王所伤，全身裹了一层寒霜，动弹不得。苍从大师为了护住我，便用长生剑取下我身上的一滴血，引发剑阵，剑阵将军队逼退，又让银鹿带着我从一个小洞口逃出去，这才保下性命。”
沈晴回忆着那场惨烈的大屠杀，声音冰冷，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听着沈晴讲述着那场惊心动魄的屠杀，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公孙飞莲和段梦蝶都下意识里低下了自己的头。恐怕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一次那样恐怖的经历。
“所以那头银鹿在你小时候就救过你？”楚庭烟应该是整个屋子里最镇静的人了，其实他现在丝毫不在意沈晴的身世，无论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还是鬼王的女儿，还是平民百姓，只要她平安健康，一切都无所谓。
“那头鹿小时候不小心吃了毒虫，浑身病变成白色，后来我救了它，就一直养在身边。没想到，最后还是它救的我。”沈晴落泪，原来银鹿一直在那片林子里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沈将世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左摇右晃的走到沈晴跟前，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说：“小晴，你知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
沈晴摇摇头：“他蒙着脸，没有看清，不过他很厉害，像爹那样厉害。”
沈将世身子微颤，咳嗽了几声，摊坐在地上，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你先起来，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先把身体养好，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总是要做自己的。”段梦蝶把沈晴扶到床上，又撵走了所有人。
“看来沈晴的寒症就是先王造成的。”段梦蝶合上房门后喃喃自语道。
“我听说每位齐王继位后，都会举办一个祭祀大典来祭奠祖先。在祭祀大典上都会被传授一种护身秘术，叫寒冰化骨掌。但是那种武功使用后也会损伤自己的身体，所以历代齐王除非自身受到威胁，不然都不会轻易使用。这种武功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楚庭烟蹙眉回忆着。
“寒冰化骨掌？这是什么武功？被伤了之后能治吗？”江凌问。
“能，但是必须找到这本武功秘籍，才能治愈。”段梦蝶点点头说。
几个人都面面相觑，那可不是一般的武功秘籍，恐怕比得到长生剑还要难上一倍。
“现在最怕的，就是小晴的身世一旦被世人所知，那她一定会有危险。”沈将世扶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刚刚屋里就那么几个人，大家都不说出去，是不会有人知道的。”江凌诚恳地说。
沈将世苦笑：“恐怕没那么简单。江兄，我要回去万忠山庄，找我爹商量一下，沈晴就托付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她。”
江凌瞪大眼睛，指着自己，心想，又是我，沈晴果然是个大麻烦精。
“你什么时候回去，晴妹妹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楚庭烟拉住沈将世问。
“楚兄，我相信我妹妹可以度过心里那道坎，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安全。我相信我爹心里一定早就想好对策了。”沈将世拍了拍楚庭烟的手，行礼也没收拾，提着剑就走了。
“那我去给沈晴煎药了。”段梦蝶看了看江凌，对他点点头。
公孙飞莲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也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你去忙吧，军营里刚征了新兵，有你忙的了。晴妹妹交给我就好。”楚庭烟转头对江凌挤出一丝微笑。
江凌感激地拍了拍楚庭烟的肩膀，又命小良也待在这里，自己徒步前往军营。
走在路上他不禁疑惑，到底什么才是善，什么才是恶呢？如果靠理念来分，万鬼宗滥杀无辜便是恶，那么武林中人，朝堂之上的人谁不杀人？正所谓众生平等，我们杀人便是恶，那么屠夫杀猪呢？我们啃猪蹄啃的满手是油，津津有味地扯着那些韧劲十足的筋条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猪的肉身？
万鬼宗之所以不同于所谓的武林正道，是因为他们不认理念道德，他们没有约束着他们的思想，他们不顾世人的眼光，只为自己而活。
可这就是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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