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画着浓妆, 像个疯子一样讲述着他嘴角疤痕的男人在这, 大抵会笑的比谁都猖狂，痛快, 愉悦。
满足和甜蜜。
那个身处黑暗却依旧不愿堕落的灵魂，终于，沉入地狱里了啊。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而此刻注视着这样灵魂的男人, 是另一个浑身漆黑的大蝙蝠。
她处在小丑曾经待过的监狱里, 坐在小丑曾经坐过的铁制椅子上，她伤痕累累，却面带虚幻的微笑, 她手上锁着手铐, 纤细瘦弱的手腕布满红痕。
“我以为, 哥谭距离纽约应该很远。”
伊妮德仰着头，后颈靠在椅背上, 望着天花板, “这里很熟悉。”
疲惫的少女换换闭上眼睛，声音漂浮：“我以为, 我回家了。”
“哥谭就是你的家。”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抚摸少女苍凉的脸，蝙蝠侠漆黑的面具下, 露出紧抿的唇，严肃又缄默。
“你回家了，伊妮德。”
少女眼皮微动, 眼角微微湿润, 却始终不言语。
仍旧是伊妮德熟悉的仿佛恐怖片音效的声音, 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在神盾局押着伊妮德前往审判伊妮德的法庭上，当众劫车。
“哥谭人只能由哥谭的法律制裁。”
蝙蝠侠留下这一句话，甩了所有人的面子，带着伊妮德回到了哥谭。
不论是钢铁侠，美国队长，还是神盾局，政府，都别想从哥谭带走任何一个哥谭人。
布鲁斯如此深爱这个黑暗的城市，哪怕它伤痕累累。
他也深爱哥谭的人，哪怕他们惧怕着他。
他以审判的名义将伊妮德带回了哥谭，可事实上，哥谭的法庭不会接手这个案件。
蝙蝠侠根本没有通知任何人。
连阿福也是在布鲁斯擅自行动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可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除了纵容还能干什么呢？
他有多久没见过老爷如此关心一个人。
伊妮德那个孩子……
布鲁斯将伊妮德藏到阿卡姆监狱的最深处，除了他，没人知道伊妮德在这。
他每天都来探望，有时仅仅是隔着玻璃，沉默的注视着她，有时会走到她身边，同她说话。
他手法笨拙的替她梳头发，给她念故事书，他代替了伊妮德父亲的身份，试图给这个冰冷的少女一点温暖。
但纽约一战后，伊妮德似乎耗尽了所有生的希望，她似乎沉溺在脑海中一个虚幻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她回家了，她拥有了她爱的一切。
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现实如此残酷。
“她的体重降到了38KG，她对什么都没有反应，再继续下去，她会很虚弱。”
阿福忧心道：“老爷，纽约那边一直请求，斯塔克先生联系了X学院的教授，他们建议洗去威尔逊小姐那段糟糕的回忆……”
“拒绝他们。”
布鲁斯搬着箱子，走出仓库，脱下蝙蝠侠战衣的男人，一件棕灰色的羊毛衫，像个优雅的绅士，“伊妮德·威尔逊不归他们管。”
“OK，那你准备怎么做？”
布鲁斯随手将桌上的蝙蝠侠玩偶放进箱子里，对阿福勾唇笑道：“我准备去考个医生执照。”
阿福：……
哦，天啊，老爷，你考医生执照和你搬了一箱子的粉红豹玩偶有什么联系吗？
蝙蝠侠熬夜两天做出自己的手办送给一个女孩子，这传出去真的没眼看了！
蝙蝠侠每天的任务除了巡视哥谭，还得去阿卡姆探望某个脆弱的少女，他总担心伊妮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死了。
这事她绝对干得出来。
事实证明，蝙蝠侠的忧虑是对的。
他在一次凌晨，将新抓的恐怖分子关进阿卡姆后，顺路去见了伊妮德，却恰巧目睹了血腥的一幕。
她不知从哪得到的刀片，正毫不留情的割着自己的手腕。
粘稠的血流淌了一地，伊妮德容色冷漠，仿佛不知疼痛，一只手突然出现夺走了她手中的刀，浑身漆黑的蝙蝠侠抓着伊妮德的肩膀，愤怒质问：“你想死？！”
流血过多让伊妮德的视线模糊，却依旧能看清大蝙蝠那对漆黑的耳朵，少女乖巧又天真的笑了：“小猫咪，是你啊，连耳朵都不让我摸，还管我死不死？”
蝙蝠侠身体紧绷，面具下那双深邃愤怒的眼睛印着少女苍白的容颜，他紧紧攥着伊妮德的肩膀，发白的指尖藏在手套下，没人瞧见。
没人知道蝙蝠侠的制服下，是开心是愤怒是悲伤还是苍茫。
蝙蝠侠也有情感，可没人理解。
瑞秋也不曾理解过他。
所有都在忌惮他，怕他，哥谭不需要黑暗骑士，哥谭需要法律！
只有这个任性的小姑娘，看到他的第一眼想的不是恐惧，不是黑暗骑士的可怕和凌驾于律法之上的专横。
——我能摸摸你的耳朵吗？
她居然觉得蝙蝠侠很可爱。
“伊妮德……”
蝙蝠侠没再隐藏自己的声线，属于布鲁斯如红酒般醇厚温暖的嗓音响在伊妮德耳畔，他急促喘息着，眼前红色占据了视野，伊妮德的血流的太多了。
他抱起伊妮德冲出监狱，医生，医生。
“阿福，尽快联系一名医生！快！”
伊妮德靠在蝙蝠侠的怀里，听着属于布鲁斯的声音，闷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哭出声来，极尽压抑：“好疼啊，布鲁斯爸爸。”
少女呜咽出声，发泄似的，胡说胡话，没有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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