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婆婆虽冷静，但这几天她一直跟着寻找梁鸢，听说府里找到尸体就马不停蹄地回来，眼底一片青灰。
如果姑娘真的出事，她一定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她才不信这是简单的意外。
云婆婆忍着怒气，翻看了尸体的手掌，忽地松了口气。
“不是姑娘。”
秋氏忍不住道：“莫不是阿鸢手上有胎记？”
“没有。”
“没有你胡说什么！不要仗着是姑娘身边的嬷嬷就再次胡言乱语。”
云婆婆冷冷瞥她一眼，对梁昌道：“我家姑娘自幼拿的是针线笔墨，手上的茧子也该在指尖。只有做惯粗活或是练武之人，掌心才会有老茧。单凭此，这具尸体就不可能是我家姑娘。”
这话说得有道理。
梁昌飞快地点一点头，道：“继续去山里找。那河水不深，说不得是被附近山民给救了去。”
云婆婆冷然道：“虽然不是我家姑娘，但这身衣服却和我家姑娘料子差不多。一个做惯粗活的女孩子却有如此上好衣料，偏又出现在河中被打捞起来认作我家姑娘。这件事，未免也太蹊跷了吧？”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秋氏。人毕竟是她带回来的，当日梁鸢出事，也是跟秋氏在一起，旁人也不会知道梁鸢当时的衣着。
秋氏面上一白，强自镇定道：“你这话说什么意思？”
云婆婆低着头，“老婆子没什么意思。只是心有疑惑，提出来罢了。”
梁芷也跟着点头，“这件事是挺奇怪。三妹妹身上的衣服只有内宅人才知道什么款式。莫不是有人不愿意咱们家再继续找下去，让三妹妹在河里自生自灭？”
秋氏几乎咬碎了牙。
只要梁鸢失踪，找不找得到尸体有什么关系？她非得着用一具尸体来冒充？
偏生这件事不能摊开了解释。
只得勉强笑道：“既然不是阿鸢，自然是好事。眼下找到她是大事，其余的先放一放。”
云婆婆冷冷看着她，目光当中杀意明显。
秋氏莫名觉得不安。
不过是个老婆子，等你主子不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阿鸢回来了？”梁老太太听到动静，竟挣扎着来到了前院。
梁昌吃了一惊，“母亲，小心点，不是阿鸢。”同时急忙去给秋氏使眼色，让人把尸体弄走。
梁老太太却一眼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鸢，我的阿鸢……”
梁昌道：“不是阿鸢，母亲，弄错了，不是阿鸢……”
梁老太太紧紧抓着梁昌的手臂，“不是阿鸢？”
“真的不是。”
梁老太太滚下泪来。
“祖母！”清脆的声音传来，梁老太太恍惚地回头。
见到自己的孙女俏生生站在面前。
虽面容憔悴，可是活生生的，全须全影的。
“阿鸢！”
梁老太太一下子扑过去，紧紧抱住梁鸢，半晌也不松开。
梁鸢眼眶发热，和梁老太太相拥着哭泣。
好半天，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秋氏惊愕地看着梁鸢，挤不出一个笑容。
梁昌也觉得眼睛发酸，搀扶着母亲，低声道：“阿鸢回来就好，想必这两天也担惊受怕，先让她休息一下。”
梁老太太半生风雨，惊喜过后，也很快镇静下来，“看我老糊涂了。快带阿鸢下去休息。请大夫来她看一看。”
这时梁昌才看见林子峥。
“林世子，原来是世子救了阿鸢。”
林子峥笑道：“不敢不敢，是梁姑娘自己找到朝天观求救。正巧我在，母亲就让我送她回来。”
梁鸢亦道：“女儿被岷山附近的一对夫妇救下，朝天观距离那里较近，就厚着脸皮去求助林夫人了。因山路难行，没给家里报信，实在是女儿的罪过。”
“什么罪不罪过的。你回来就最好。”梁老太太激动过后，便感到体力不支。
梁昌忙叫秋氏扶着回了寿安堂。
又叫梁鸢回去休息，自己则招待了林子峥。
林子峥温和有礼的梁昌，目光就冷了几分。
亲生女儿回府，却也不见他多激动。再想想刺杀自己的举动，若真是诚心为梁鸢考虑，又怎么会如此？必然是先想办法退了婚事。
林子峥忽然就有些心疼，难怪秋氏敢如此欺负梁鸢。这么亲事若真的退了，她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既然梁昌对梁鸢也不看重，结亲之后，两家少些来往也就是了。
林子峥皱了皱眉头，自己怎么想到婚后去了，不是说好要退亲的吗？
他将乱七八糟地念头驱除脑海，专心同梁昌说起话来。
“还是多谢世子送小女回来。”梁昌道。
林子峥淡淡道：“梁大人客气，阿鸢本就是我未婚妻，送她回来是应该的。”
这莫名的敌意和维护是怎么会是？阿鸢是我女儿！
梁昌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之前从未留心，原来嫁女儿竟是这种不舒服的心情。
原本想要说的话也没了心思，干脆端茶送客。
林子峥从梁家出来，正遇到疾驰而来的苏景林。
“梁三姑娘有没有事？”苏景林道。
林子峥不悦地看他，“阿鸢已经回家了。”
苏景林才觉得自己魂魄归来，从马上下来，手脚都是软的。也根本没注意林子峥故意的亲昵语气。
“真的没事，没受伤？”苏景林又道。
林子峥没好气地道：“听不懂人话？人好好的，别乱咒她！”
苏景林点了点头，又跳上马飞奔而走了。
林子峥：“……”
一口气回到酒楼，陆丰在，李真人也在。
苏景林跳下马，直奔陆丰而去。苏太太正拉着沐恩侯夫人和张家姑娘张瑾说话。
就听到楼下一片喧哗。
“打人啦，打人啦！”
苏太太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张夫人眼尖，已经看到那个骑到陆丰身上左右开弓的，正是这次相亲对象苏景林。刚才苏景林匆忙离开，从他的衣着和苏太太的神情，就已经猜到了来人。
苏太太：“……”
张夫人：“……”
张瑾也一眼看到了，不过她之前一直在北地，并不认识苏景林，反而饶有兴致地丢了颗杏干到嘴里。要不是来相亲，早都叫好了。
听闻京城男子皆文绉绉，没想到也有烈性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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