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奚晴关押在探事府一间空旷的院子里,有几个孔武有力的妇人看管。
英国公本以为自己进来会被为难一番,没想到门人一听是想要见王奚晴,径直引着他朝这边走。
“已经去禀报林大人了。不过林大人此前交代,王姑娘此番是来协助破案,并不是我府中的嫌疑人,家属或是亲友来见,不得阻拦。”
不得阻拦?英国公微微侧目,什么时候探事府这么好说话了?
探事府直属于皇帝,对于任何达官显贵都不买账。
若奚晴真的只是来配合查案,又何许将其关押呢?
英国公沉思一番,跟着护卫来到了王奚晴的关押处。
王奚晴一见到父亲,眼泪唰一下就掉落下来。
“父亲!”王奚晴扑倒英国公怀里。
相较于对长子的严厉,英国公更加疼爱自己的小女儿。
他轻轻抚摸着王奚晴的头发,微笑道:“没事了,父亲在呢!”
“父亲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没有杀崔冉!”王奚晴着急地说道。
英国公看了眼护卫,护卫知趣地退了出去。
房间很大,四周没什么家具,只有简单的桌子和床。
英国公拉着王奚晴在椅子上坐下,温声道:“你跟我,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奚晴的目光中露出几分失望。
显然英国公不是来带她回家的。
“我真的没杀崔冉。”
王奚晴又道。
英国公点头,“父亲知道。当时的情形究如何?”
王奚晴轻轻咬着嘴唇。
“我以为是……泻药。”她的眼睛里涌出眼泪,“我真没想到会是毒药。父亲,你救我。”
王奚晴拉住了英国公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英国公神情不变,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父亲的女儿,我自然会救你。那药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从采英那里得来的。”
采英是英国公的通房。英国公没有侍妾,除了长公主,身边就只有从小服侍着的两个婢女。两人姿色平庸,也都服用了绝子汤,是以长公主从不过问两人的事情。
采英学过医,常给府里的女眷看些妇科病。
英国公敛了敛眉,“怎么会是采英?是她给你的?这么说泻药是提前就备好的?”他伸手揽住王奚晴的肩膀, 脸上一片柔和,在外人看来,就是安慰女儿的样子。
王奚晴全身发抖,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泻药会成了毒药。
“我不想要顾莲胜出,她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想着给她服用些泻药就好……只是没想到崔冉会来威胁我,我就是想捉弄她一下而已。”王奚晴死死抓着英国公,“我没杀人,我不知道那是毒药。”
“是,你不知道。人不是你杀的,是配置这毒药的人杀的。”英国公轻声安抚着王奚晴,“乖女儿,看着爹爹,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用泻药,什么都没有。无论他们问你什么,知不知道?”
英国公的声音轻柔极了,像极了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样子。
王奚晴已经好久没见到父亲这个样子,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父亲,脑子混沌一片。
“是,我什么也没做,没有用泻药,也没有下毒害崔冉。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
英国公抚着崔冉的头发,“是呀,不是你。”
英国公出来时,林子峥已经从立在院内。
“国公爷,您来了!”林子峥拱手行礼。
“林大人,小女无状,还希望林大人能够细心照顾。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又被我和她母亲惯坏了。要是有什么无礼的地方,也请林大人看在她一个弱女子的面上,不要和她计较。”
英国公神情恓惶而憔悴,显然是受不了爱女被关押的事实。
林子峥道:“英国公客气,将令嫒关押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许多人看到崔姑娘是吃了令嫒盘中的糕点中毒。关得几日,再放出去,崔家也就没什么理由闹了。”
“那就烦请林大人一定要抓到真凶,还我女儿一个清白。”
林子峥道:“这个自然。”
英国公又客套两句,这才离开。
林子峥招来监视院子的下属问情况,下属只说王奚晴拉着英国公哭了许久,似乎是在求英国公救她出去。中间有几句话听不清楚。不过最后王奚晴叫嚷自己的冤枉的却是听清了。
林子峥倒不认为王奚晴有勇气杀死崔冉。
不过染了毒的盘子是放置一叠在桌上,由着学子们自己取用。
谁会在其中一只上涂抹毒药?
谁又能保证那只碟子会被想要毒杀的人用到?
除非凶手是觉得好玩随手涂抹。
可是……这种奇毒,岂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林子峥低着头,又想见梁鸢了。有她在,还能跟自己讨论下案情。
等到年后及笄礼一过,她便可以嫁给自己了。
林子峥的心热起来,这半年的光景实在难熬。
想到梁鸢,林子峥按奈不住,悄然前往梁府。
梁鸢忙碌了一天,回到梁府时,梁老太太准备了火盆、柚子叶等物。
“这也又出了命案。怎么最近京城总不太平……”梁老太太忽然觉得举家迁来京城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或许梁家就和京城八字不合?
梁鸢跨过火盆,又被柚子叶水洒在衣服上。
周妈妈一边用柚子叶在她身上轻轻抽打,一边念着驱邪的咒语,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梁鸢拉着梁老太太往院子里走,将这一天的事情都说了。“……好在我的双面绣推销了出去,要是排在后面,只怕没机会露脸。可见我的运气还不错。”
梁鸢安抚着梁老太太。
“刺绣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梁老太太道。
梁鸢嘴里应着,陪着老太太吃了饭,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洗了澡换了衣服,梁鸢脑袋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就要睡。
忽地听到窗棂上咚地一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
她迷迷糊糊地没在意,没过多久又是一声。隔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响。
自从重生之后,梁鸢便没了让人在屋内守着的习惯。她坐起来,披着衣裳走到窗边,刚一开窗,便看到林子峥的脑袋凑过来,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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