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平倭论
子时的梆子刚响了一声，严世蕃的轿子就停在了自家的府门前。
可是，他没有下轿，而是吩咐轿夫启程，去往了严嵩府上。
总归明日也是休沐，没必要上早朝，可这件事情要是不和严嵩分享一下，严世蕃是根本睡不着的。
轿子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严嵩的府前，途中也遇到了巡城的士兵，士兵看到是严世蕃的轿子，根本没敢拦下，反而还要主动行礼，生怕惹恼了这位爷，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门前下轿，严世蕃在偏厅见到了严嵩。
这个时辰严嵩早就睡下了，被人唤醒，他一脸的不悦，又听严世蕃是因为倭寇的事情才来找他的，他才算是缓和了一些怒气。
“说说吧。”严嵩灌了一口浓茶，也不坐下，就是站着。
严嵩站着，严世蕃自然没有坐下的道理，所以他也站着。
“儿今日去找了李牧。”严世蕃道。
“我知道。”严嵩有些不耐烦。
“他对倭寇之乱的看法，一如父亲此前给皇上的奏折。”严世蕃打量着严嵩的表情。
严嵩的表情未有任何变化，平静道：“那平倭论就是他写的。”
这个回答，严世蕃没有觉得意外，他只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李牧为什么要给父亲这份有些惊世骇俗的平倭论？
为了讨好？
如果是为了讨好，为何在之前的案子中，他那般的咄咄逼人，简直不给父亲留下任何的退路！
要不是为了讨好，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严嵩似乎猜出了严世蕃的想法，坐在椅子上道：“那可不是什么大功劳，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严世蕃不解道：“为何？”
严嵩道：“因为按着这个方法来彻底的剿灭倭寇，最后只会走向一个非常恐怖的结局。”
严世蕃急了，连声道：“父亲，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今日见到李牧方才知道此人真是有真才实学的，这样的人若能为我所用，必定……”
严嵩打断道：“他不会为我们所用，反而现在我们被他利用了。”
严世蕃好笑道“李牧此人是有真才实学，可儿子并不认为他一介平民能利用我们。”
严嵩抬头看着他道：“可他现在确确实实是在利用我们，你也说了，他一介平民，怎么会对倭寇的事情这么上心，不仅上心，他对倭寇的了解甚至远胜于参加过抗倭战争的将军们，这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严世蕃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他是打算让我们来向皇上提供这个想法。”
严嵩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而且，他的这个想法和禁海之策有关，要是他冒冒失失的上折子给皇上，哪怕皇上再怎么爱护他，也绝对免不了人头落地的。可以说，他这个方法最终彻底清除倭寇的办法就是撤销禁海之策。”
听到这话，严世蕃惊得长大了嘴！
禁海之策从太祖开始就一直是国策，哪怕是最为胆大的皇帝也不敢拿禁海之策开刀，现在这李牧一介平民竟然就敢拿禁海之策开刀，就凭这份胆量就足够令人感慨了。
“那父亲还……”
“因为，他的平倭策确会有奇效。”严嵩叹了一口气。
“父亲派人去过两浙了？”
严嵩点头。
严世蕃又道:“那他为何非要如此执着于倭寇的事情？”
严嵩摇头。
他又不是神仙，这世界上总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李牧，就是他现在最最猜不透的人了。
……
柳如是的屋子。
屋中是黑暗的，却充斥着一股荷尔蒙的气息。
床上纱帐紧拉着，二人的衣物杂乱的扔在地上。
突然，纱帐后探出一只脚来，一看这只脚就知道绝对是柳如是的脚，因为脚上缠着麻布，用来止血和隔绝感染的麻布。
片刻后，听得柳如是嘤咛一声，她说：“还在想严世蕃？”
“嗯。”李牧轻应了一声，道：“我猜他会去找严嵩。”
柳如是道：“管他去找谁呢，还来不？”
李牧喘着粗气道：“不了，明日要早起。”
柳如是道：“今日去锦衣卫，我听说了一件事情，金三刀去两浙了。”
李牧急忙问道：“皇帝让他去的？”
柳如是道：“好像是他自己要去的，借了个由头就走了。”
李牧沉默了。
良久，他才说道：“睡吧。”
第二日，李牧果然早起了。
起得只比小月稍迟了一些，小月过来伺候的时候，他已经洗漱更衣完毕了，倒是柳如是还在睡着，吃罢早饭后，李牧便去书房练字了。
接下来几日，他一直都是如此。
要问为何，自然是因为殿试日期将近了，自然要好好温书。
今天是三月三十一，殿试日子定为明日，四月初一。
这一日，李牧依旧起得很早，起来之后就去书房认真温书了。
近来府中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也没有人来府中给李牧找不痛快，所以他最近不仅心情好，食欲也大增，这么短短几日整个人好像都胖了一圈。
这是柳如是说的，李牧可感觉不到自己体重的增加和身上赘肉的增加。
书房中，李牧正在认真温书。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有人来打搅他了，书房外有人唤走了小月。
李牧淡淡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片刻后，小月走进来，福了福才说道：“公子，严世蕃严大人来访。”
“终于来了。”
这就是李牧不出门的缘由了，一来是因为他想要好好温书，二来就是想要这位严世蕃严大人亲自登门拜访了。
这不是李牧摆架子，他也没资格在严世蕃的面前摆架子。
只要严世蕃亲自登门拜访，李牧就知道严嵩和严世蕃还没有放弃《平倭论》，如果他没有亲自登门拜访，那就说明他们对李牧还是十分忌惮的。
因为忌惮，所以揣测李牧的心意，想要知道他这般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造福于民？
严家父子除了一个“贪”字相同外，还有一个词也是非常相同的，那就是“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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