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孤行每踏出一步,就在心里默念一个数,当到达一千三百步岩壁之上没有了死亡蛇藤,也没有了那些怪蛇,但他面前却出现了一人,是东瀛忍者通常的装束,只是却没有蒙面。
这些隐藏在阴暗中的人,在本国,作为探子和刺客依附于武士而存在。
而浪人就是失去权力地位的落魄武士,因为无所顾忌,所以亡命,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忍者,都以暗杀偷袭为主,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对手面前的忍者,确实很少见。
只不过,雁孤行并不认为这名忍者脑子坏掉了,相反,这名忍者给他的压力,不下于服过药之后的上杉义隆。
修长的身体,如狼一般的冷峻瞳孔,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上的蛇形双刃在月光之下,森冷如冰。
在雁孤行心里默数到七百的时候,忍者就毫无顾忌地释放出身上的杀气,就好像是野兽在警告闯入自己领地内的敌人,不要再前进。
但雁孤行却知道,这是在挑衅,是在宣战。但比起这个,雁孤行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这忍者身上有某些东西,让他们无法靠近那处怪蛇与死亡蛇藤存在的地界,这才让他们能够安然醒来,没有在梦中,就被这诡异的蛇形双刃杀死、
雁孤行并打算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了,这忍者也不会回答。
不过,他此时心里却还有另一个问题不得不问,“你身上有吃的吗?”
这句话是用东瀛语说出来的,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有想到雁孤行会问这个问题,忍者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从身上取出了两张面饼,这面饼并没有发出任何香气,仅仅是能够填饱肚子而已。
看到这两张面饼之后,雁孤行感觉有些疼痛,这忍者随身带着干粮,便说明,此人会长时间地追杀他们,也就是说,在这里不解决掉此人,那他们就别想安然地走出这里。
“如果你打败我,食物就是你的,不够的话,还可以加上我的肉。”忍者回雁孤行用的是大明的官话,带着一股子北方人的味道,雁孤行相信,就算让这些人说苗疆这边的西部方言,他也能够很麻溜地说出来。
语言,是一个好的刺客,必须掌握的,人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才会放松警惕,而语言便是混入这些地方的第一步。
当他说出吃人肉这种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任何变化,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是来给古寨的那些浪人报仇?”雁孤行试探性地问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雁孤行自然想要尽全力打探更多的消息出来。
忍者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如果没有人完成,与其回来死,还不如死在敌人的手上。”忍者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一丝波动。
雁孤行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波动,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证明,此人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最可破的人便是失去了人欲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在交手之前,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雁孤行问道。
“月刃!”忍者回了两个字之后,身形如一道黑虹,朝雁孤行袭杀过来,雁孤行的剑未出鞘,不退反进,在即将与隐月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忽然猛的一踏地面,一跃三丈,梦痕剑出鞘,以上至下攻敌。
乾坤剑诀的剑招,取自《易经》乾坤二卦,这一招正是“飞龙在天”。
九五,天地之势极也,再上则天地不交,盛极而衰。
对于乾坤剑诀,雁孤行已经驾轻就熟,单论剑招,已经超过了红柳镇中的谢爻,比起谢玄来,也只差上一筹。只是,他只学了剑招,却没有学习乾坤剑诀的行气法门。这一剑之威,达不到,乾坤剑诀的极致。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当时学剑招是为了应付强敌,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再修行了人家的行气秘法,那就真成了偷学别人武功的无耻之徒。
月刃双刃上撩,居然做了当时雁孤行和尹大力对战之时,一样的决定,用的是硬碰硬,以攻对攻的法子,至于其心中的想法是不是和雁孤行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记“飞龙在天”虽然无法被催发到极致,但雁孤行终究有深厚的内力底子,这一剑下去,如果谢玄看见了,也会感叹一句,已经有谢老庄主的八分威力。
月刃居然选择了放弃了忍者的隐秘身份,与雁孤行硬碰硬,这便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但奇特的一幕发生了,双刃与梦痕剑触碰的时候,并没有发出金石相撞的响声,雁孤行只感觉这一剑,似乎点在了水面之上,并没有多少实感,而月刃的身体如同镜子一样片片碎裂,而后,雁孤行这一剑直接将裂谷的石地上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雁孤行忽然在心里叫了一声糟糕,此时他正是一招已尽,还未收势之时,身上尽是破绽,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发动攻击,实力相当者交战,讲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所以雁孤行用尽了全部的内力,将剑挡在了自己的脖子前,因为善用短刃的刺客,最常用杀人手法便是抹喉。
雁孤行的选择是正确的,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道寒芒撞在了梦痕剑上,那巨大的力道将雁孤行一下给震出了三丈远。
雁孤行暗叹,师父他老人家说得果然没错,出手的时候要留三分余地,这是对敌的一线慈悲,也是对自己的。
而“飞龙在天”便是典型地一往无前,不成功便成仁的招式。话说如此,但这算不得是这一招的缺点,这世间能够把握住那一瞬间机会的人并没有多少,即使这一剑是从雁孤行手上用出来的也是如此。
雁孤行压制住了体内有些沸腾的真气,挺剑而力,准备再与月刃交战,但一件令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月刃居然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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