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翠华母女出来，杨枫道：“胡姐，手续办好了？”
胡翠华面无表情，点点头。
分局大厅里，赵姬拦着胡翠华问：“你不恨我？”
胡翠华看了赵姬一眼，擦身而去。
“嫂子。”赵姬叫住胡翠华，“我能参加先生的葬礼吗？”
“随便。”
胡翠华撂下这一句，走了。
在分局门口，胡翠华对杨枫道：“小杨，谢谢你能来，我的意思是就不回家了，直接送殡仪馆，火化下葬。”
“好，就这么安排。”
“我们一家都是女人，什么都不懂，还请你多多费心。”
“我尽力而为。”
杨枫同胡翠华母女分道扬镳，他去了市立医院，找到院长方九问。
方九问手里拿着一本书，唉声叹气。
“方院长，您这是……”
“这本书写的很有深度，可惜了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
杨枫打眼一看，封面上赫然印着《亡秦》二字，作者赵高。
“都出实体书了吗？”
“你不知道？唉，我都沦为他忠实粉丝了，直到他死了，我才对上号，哦，原来这位大神还找我看过病。”
“方院长，董永成什么病？”
“车祸留下的后遗症，淤血压迫中枢神经。”
说到这里，方院长自责道：“当初我应该将手术成功率说的高一些，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说几成把握？”
“不到一成。”
杨枫苦笑摇头：“可是警察法医说，死因是突发脑溢血。”
“法医没有尸检，得出这样的初步结论，那也无可厚非，其实，症状类似脑溢血，严格来讲，应该叫做蛛网膜下出血。”
杨枫点点头：“方院长，你为什么要为董永成开脱？”
“可能是粉丝对偶像的一种情结吧，我总觉得他不至于那么不堪！”
“成功男人找漂亮女人，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堪嘛！”
方九问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没什么。”
“但是，”杨枫话锋一转，“据我对董永成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他一度泯灭的良知的已被唤醒，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方九问顺着杨枫的思路问道。
杨枫想了想，说：“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认为，董永成知道自己罹患绝症，命不久矣，然后隐晦的透露给网站，然后同妻子胡翠华吵架，搬出去，最后制造这么一个蒙骗世人的假象。”
杨枫之所以如此推断，还是对董永成抱有信心，其实也可以是网友说的那种可能，董永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脾气暴躁，破罐子破摔，及时行乐醉生梦死。
“小杨，如果这是个假象，董永成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为了让他在乎的人漠视他的死亡。”
方九问眉头紧皱，显然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
董永成的追悼会于当天下午在市殡仪馆举行。
下午两点，天空晴转多云，接着下起了小雨。
这应该也算春雨，像牛毛像花针，但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下在脸上，真是犹如针扎一般的疼。
迎着北风细雨，杨枫耳边回响起刘天王的那首《冰雨》。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冷冷的泪水跟寒雨混成一块。
杨枫没有流泪，不过，粉丝们却没有少流。
有网站组织的，有自发而来的，粉丝团也有将近百人，而方九问竟然也在其中。
杨枫见到了素未谋面的廖总监，他代表公司讲话，并且敬献了花圈。
然后粉丝代表讲话，话语真挚感人，赵姬泣不成声。
董永成火化时，廖总监将杨枫拉到一旁：“小杨，我越来越坚信老董给大家制造了一个假象，原来他早就准备了一封电子邮件，他死后，我才收到，邮件上说，关于本书的全部作者权益都由杨枫支配。”
“我？”
廖总监点点头：“没错，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董永成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创造的这本书正值壮年，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且她的影响也远远没有结束。”
“你们要找人续写？”
“已经在找了，不过，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嗯，怎么说？”
“有名气有实力的作者不屑于此，没名气没实力的，我们也不能接受。”
“我倒是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
“不妨在粉丝中找找看，要那种忠实粉丝，首先热爱这本书，也爱这个作者，如果本身再有足够的阅历和文字功底，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这种人到哪儿去找？”廖总监露出无奈的苦笑。
“可以先问问看，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办法。”
“好。”廖总监抬起头，眯起眼睛，沉声道：“董永成已经形神俱灭。”
杨枫顺着廖总监的目光看去，火化炉的烟囱先是冒出一股浓重的黑烟，紧跟着迅速变淡。
廖总监说的不错，董永成此刻已然化作飞灰，可谓形神俱灭。
胡翠华买了墓地，准备了一副上好的棺材，用董永成生前的衣服拼成一个“人”，将骨灰撒在衣服上。
这样就做成了一个衣冠冢。
盖棺，落棺，填土，立碑，一套程序下来，已经下午五点。
雨基本停了，人基本走了。
墓碑前，只有胡翠华母女，赵姬，杨枫和方九问离得稍远。
胡翠华看着浑身湿透摇摇欲坠的赵姬，心中微微有些不忍：“小姑娘，你真是有心，不枉老董……你对得起他了，走吧，我们也要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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