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环视四周，目光定格在张海端身上。
他对局势洞若观火，这些人想要自己降职，最好，能在天牢或者锦衣卫的诏狱关一段时间。
武林大派问责。
朝中三司问罪。
他看上去，似乎只能束手待毙。
阿飞、傅红雪目露询问。
卢剑星、青龙等人面色担忧。
朱无视负手而立。
谁也猜不透，护龙山庄有没有推动这件事。
上千锦衣卫愣在原地，有的人看着苏信，有的人低着头，不敢看苏信的目光，显然心中有些害怕。
苏信把所有人的表现看在眼中，才肯定道：“有！”
“我也想问张大人几个问题。”苏信脸上极为平静，说道：“张大人，你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
“问责我？”
他目光锋锐，气势如虹，看着张海端。
苏信没有否认。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一定早已准备好证人。
张海端已看到朱厚照的目光。
不过，他本就问心无愧，朗声道：“清晨，老夫开门，耳中是哀嚎，眼中是缟素，老夫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老夫也查证过。”
他拍拍手。
边上走出上百人，有商人，有平民，有官员家属，衣衫缟素，抬着尸体，仇恨的看着苏信。
“呵呵！”
苏信嘴角冷笑，指着尸体，冷冷道：“那么，张大人是否清楚，这些死去的人，隐藏的身份？”
张海端为人正直，这是优点，也是缺点，容易被人当枪使。
“这……”
张海端有些迟疑，他确实不清楚。
苏信一步步走向张海端。
每走过一具尸体，他就点出一个身份。
“他是杀手！”
“他是朝廷要犯！”
“他是少林探子！”
当苏信走到张海端的身前，丢出一本蓝色簿子，冷冷道：“他们暗地里的身份，张大人不清楚吧！”
簿子落到地上。
苏信指着地上的簿子，骤然高语，道：“张大人何不看看？”
张海端沉默。
他并没有捡，他不傻，问责苏信已让朱厚照不满，捡起簿子如果真有证据，岂不是自触霉头？
苏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目光扫视四周，问道：“各位大人有意见吗？”
“没有！”
“我们怎么可能有意见？”
“我早就知道这些人，意图不轨，想要谋害苏大人！”
……
百官纷纷开口。
即然是暗探，身上当然不干净。
谁也不知道，上面记载着什么。
他们不敢赌，如果猜错，政敌会发难，朱厚照会发难，锦衣卫的诏狱，朝中上下都清楚的很。
卢剑星很有眼色，捡起地上的簿子，递到朱厚照的手上。
朱厚照也没有看。
他招小太监拿来火盆，当着众人的面扔进火中，说道：“这些暗探已被苏千户拔除。”
“朕相信苏千户。”
朱厚照表明态度。
话落，沈炼带着部分锦衣卫出来，走到刚才告状人的身边，冷冷道：“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大人饶命！”
“冤枉啊！”
广场上一片哭嚎。
毕竟，刚才还能装，现在却真是在要他们的命。
百官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开口，到了诏狱的结局，所有人也能想到，甚至，可能到不了诏狱。
张海端神情低沉，说道：“本官听信谗言，误会苏千户，险些犯下大错。”
“恕罪！”
他当着百官的面，郑重弯腰道歉。
苏信也郑重扶起张海端。
张海端在朝野的名声很大。
他如果继续计较，不说百官，朱厚照就不会同意。
万籁俱寂。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转眼间形势反转，他们的理由成为笑话。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给苏大人一个交代！”
他们同时认栽。
昨日苏信回京。
清晨，封锁甜水巷，射杀暗探，震动朝野，他们以为苏信是年轻人火气大，不满被各方监视。
谁想，苏信随身携带着暗探信息簿子。
原来，他早有准备。
“交代？”
苏信冷笑。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为难过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结束？
苏信右手放在绣春刀上，信步走向这三人，问道：“你们说，我想要挑起朝廷和江湖的争端？”
“不错！”
刑部主事点头，他们刚刚确实说过，这没法否认。
“我想问三位大人——”
“这万里江山，是谁的江山？”
“这无尽疆域，是谁的地域？”
“这天下，谁是主人，谁才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阳光正好。
刑部主事、大理寺少卿、都察院副都御史三人额头却渗出冷汗，转眼凝结成冰，冰粒落在地上。
“咔嚓！”
一点寒星，似乎如巨锤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严嵩双眼微眯。
曹正淳停止笑容。
朱无视放下负在身后的手。
朱厚照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三人身上。
三人低头，闭口不言。
他们可以做到这个位置，政治觉悟很高，隐隐意识到什么，更何况，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我帮你们说出答案——”
苏信走到三人身前，目光锋利如刀。
“这江山，是大明的江山！”
“这地域，是大明的地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才是这片土地上，最大、最强的门派！”
苏信语声清脆，如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三位大人怎么看？”
“对！”
“很对！”
“非常对！”
三人有些语无伦次。
苏信却不会放过他们，继续问道：“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
苏信没指望三人的答案，自问自答道：“掌直架侍卫——”
话音未落。
广场上，上千锦衣卫跟着喊道：“掌直架侍卫，巡查缉捕，以为社稷，绝谗佞，赤胆忠心……”
郎朗语声如狼烟。
浩瀚气势冲云霄。
朱厚照、曹正淳、朱无视、魏忠贤、严嵩……所有人都被这一道道嘹亮、壮怀激烈的喊声震撼。
苏信眼前的三人高官更震撼。
这股气势，仿佛化为实质，压在他们身上，让三人突然跌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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