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是死的，弓是活的，所以弓比弩难练。
但大多数人趋向竞争，喜欢挑战，这便是人性。”
抽出羽箭，刘备瞄也不瞄，开弓便射。
“夺！”
红心边缘。
“嗖嗖！”
再度射出两箭。
八九不离十，总成绩二十五环。
成绩很稳。
孙夏一边琢磨主公的话，一边开弓放箭。
两十环，一九环，胜出。
刘备点点头，孙夏的射术依然出类拔萃。
“你练了多久？”
孙夏说道：“七八年总是有的，不过，跟了主公之后，准头才慢慢好起来的。”
刘备再问道：“普通人要练多久，才能到你的程度？”
“三个月初成，三年良好，至于优秀得看各人天赋，说不好。”
刘备再问道：“那弩呢？”
孙夏笑了：“能端起弩机的，操练三天，就差不多能上阵了。”
古时守城战，平民可以帮着上弩，甚至可以端起弩机杀敌。
弓兵杀伤力强，但耗时费力，且弓的造价很高。
相比之下，速成的弩兵，显得更经济更划算。
放下弓，刘备与孙夏来到沙盘前。
东都城微缩景观，一览无余。
何袁刘唐四处宅邸，加上南丰皇庄，以及洛交所，都已插上红旗，表明正处于热点。
“刘能这么做，你怎么看？”
孙夏经历很丰富，农户，黄巾军，罪奴营，特战队，治安局，几乎常年与阴谋诡计打交道。
作为主公的铁杆，他刘能很熟悉。
自锦衣卫创立伊始，刘能从不隐瞒，要为主公夺取天下的野望。
但，刘备始终压制这种想法，或说，对谋朝篡位不予正面回应。
按照大多数人正常的想法，当雍州军在孟津击败董何联军，并在孙坚的配合下占据宫城，是最佳的机会。
然而，刘备没有那么做，雍州系很多人不能理解，因而，另一种想法随之流传。
“主公过于仁德爱民，绝不会主动改朝换代，除非被群臣军民推举拥戴上位。”
孙夏大概猜到，这话出自刘能之口，除了表达不满，还有怂恿鼓动中下层将士，创造“既成事实”，逼刘备就范。
因而，这次“刺杀和报复”，是刘能在测试主公的真实意图和底线。
现在看来，主公果断拿下刘能，换上更安分的刘丙坤掌控锦衣卫。
刘能预判失误，只能回上郡闭门思过。
怎么看？
“老管家心是好的！”
刘备微笑不语。
孙夏话锋一转：“但，好心办坏事的并不少见，回去静养一阵，也挺好的。”
刘备仍旧看着沙盘，不置可否。
孙夏略一思索，继续说道：“奴以为，既然老管家敲山震虎效果还是有的，不利用怪可惜嘞，要不，再想个法子引蛇出洞？”
刘备露出微笑，说道：“随你怎么想，但有一条：做的别太难看了。”
孙夏眼睛一亮，当即躬身领命：“奴明白！”
回到治安局，孙夏看完楼涩的卷宗。
“此人姓楼名涩，是洛交所爆炸案凶徒，最近一直居住于南丰庄园内。准备文书，申请搜查令。”
文员问道：“连夜申请吗？”
孙夏狡黠地笑道：“太后天子的脸面，你担得起吗？”
这下，效率杠杠的，片刻功夫，治安局的申请报告，递交到京兆尹盖勋府上。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盖勋也没睡。
惊天血案，就发生在自己的辖区内，还睡个屁啊！
街道孙夏的文书，盖勋皱着眉看完，心里一阵冰凉。
众所周知，公文中的南丰庄园，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农庄。
这搜捕令，无论发与不发，自己都落不下好。
更可气的是，治安局的人言之凿凿：谁敢拖延，是不给太后天子脸面，恶意藐视朝堂权威。
计无可施，盖勋只能登门拜访袁基。
袁府灯火通明，既是朝堂柱石，又是受害者家属。
因为袁谭的悲惨遭遇，袁家故旧云集一堂，正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袁基知道盖勋前来，必然有大事，便单独在书房与其会见。
“治安局要查皇庄，奈何？”
袁基早知道天龙卫的情况，但对楼涩离奇的行刺，无法理解。
他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无论如何，绝不能搜查南丰庄园。”
盖勋觉得不妥，便问道：“若治安局以此为借口拖延，大将军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袁基迅速掂量轻重，何进只是面子受损，可天龙卫一旦曝光，影响到的就是天子。
届时，后果难料。
“大将军那边，有我。”
但盖勋却反问道：“若他们真要查呢？”
袁基认真思索，这并非不可能。
此次，锦衣卫展露恐怖手段，足以说明，刘备部下有不少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无论那方面看，刘备确实在压制麾下的少壮派。
但，谁能保证，那帮心思简单的莽夫愚民，不会被人怂恿蛊惑而突然发难？
目前，东都如同火药桶，一点火星就会引爆。
无论如何，事态不能再扩大了，否则，就是天翻地覆。
“那也先拖着，等上了朝堂再说。”
盖勋无奈离去，袁基找来郭嘉。
他没看错，洛交所开市首日，郭嘉斩获仅次于汇通。
相较于结果，决策过程才是关键。
这名年轻人能获胜，表明其对局势对人心，都有深刻的理解。
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
“奉孝，不必见外，请坐！”
郭嘉匆匆而来，面色凝重。
显然，锦衣卫残酷的手段，也令他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情况就是如此，以你的判断，执金吾下一步会做什么？”
袁基介绍完情况，便直截了当地询问对方。
大致补全了信息，郭嘉像是一台精密高效的纺织机，快速整理出线头并编织成布匹。
“执金吾野心勃勃，麾下骄兵悍将亦蠢蠢欲动，锦衣卫此番失控，后续发展分为两种。”
“敲山震虎，威慑朝堂，安抚部属，逼迫中下层官员投效，为篡位造势，并打下基础。”
“借天龙卫事件兴风作浪，损毁天子名誉，进而废立天子，独掌朝纲。”
袁基就是担心这种情况，想找到逆转之法，便追问道：“可有应对之法？”
郭嘉略一沉思，便说道：“有三策供太傅参详，一，联合省中、大将军与各个州郡，阻拦执金吾毁誉天子，并分化拉拢其麾下得力之人。”
“二，与执金吾商谈妥协，可封王建国，请其移镇藩国，同时强军修武，未雨绸缪。”
袁基觉得这两策马马虎虎，但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奉孝的最后一策呢？”
郭嘉慎重地提醒道：“在下的第三策过于冒险，成败各占五成。赢，则惨胜，输，恐有覆巢之危。”
袁基姿态很恭敬：“哦，某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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