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那句妈妈后，杨柳依就后悔了。
这个柳是如长得和她妈妈并不一样，也比她妈妈要年轻得多，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不好意思啊！”
她赶忙道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你和我妈妈有点像…”
“是吗？”
柳如是笑着说：“那你妈妈一定很美。”
“是呀！我妈妈的眼睛很漂亮，就和你一样，笑起来水汪汪的。”
杨柳依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嘴角上扬：“她的嘴唇也很漂亮，软软的，香香的。
我小的时候她经常亲我，但后来我上初中之后，就不喜欢她亲我了，因为我怕同学看到…”
她的眼神逐渐黯淡，语气也越来越低沉。
柳是如微笑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爱面子，回去亲亲她就好啦！你妈妈肯定不会怪你的。”
“她已经死了…”
杨柳依看向了膝盖。
“哦。”
柳是如微微一愣，笑容隐去，想了想才轻声劝说：“我听说，如果有思念牵挂的人，人死了以后是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而是会一直陪伴在思念牵挂的人身旁。
如果你妈妈很爱你，那她一定会留在这个世界上，默默看着你的。
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这样你妈妈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开心的。”
杨柳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谢谢你，姐姐。”
“不客气。”
柳是如笑了笑，抬起手来像是想拍拍杨柳依的肩膀，但身后的柳女士却突然咳嗽了起来。
她赶忙回身照料，拍着柳女士的后背，神色认真。
看着她熟练的拿出纸巾，帮柳女士擦拭着嘴角咳出来的口水和痰液，石磊开口问：“柳姑娘，你姐姐这种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将纸巾放在一旁，柳是如叹了口气：“自从我外甥自杀之后。”
听到她的话，石磊不由愣了下。
自杀？
柳是如有些心疼的看着姐姐，解释：“我姐姐结婚早，二十岁就生孩子了，生了个男孩。
但我那个前姐夫对她不好，会家暴她，她就带着儿子离婚了。
她一边挣钱养家，一边把她儿子拉扯大，很不容易。
她儿子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缠着她买了台电脑，结果迷上了网络游戏，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在去学校开家长会之后，才知道儿子学习成绩大幅下降的。
回家之后，她就把家里的宽带停了，但她儿子又开始玩手机游戏，还是一样的沉迷。
她劝了很多次，都没有什么用，她也试过棍棒教育，但打过之后，儿子只会恨她。
后来，她通过朋友介绍，知道了一家私立学校，专门接收她儿子这种问题学生…”
听她说到这里，杨柳依突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是那……那个北郊靠近青山精神病院的那家学校吗？”
“嗯。”
柳是如点了点头，继续说：“那家学校对外宣传，只要是有网瘾，厌学，早恋，叛逆，抑郁症等等情况的孩子，都可以送到那家学校，进行矫正，矫正期满之后，就会还家长一个正常的好孩子。
我姐姐相信了他们的宣传，和他们配合着，把儿子送去了那个学校。
她和学校签了半年的合同，学校要求，在矫正期间不允许家长探视，和孩子联系。
我姐姐忍了半年，满怀期望，想等回一个正常的，孝顺的好孩子。
但她却没想到等回来的是一个瘦得脱了相，满身伤痕，看到她就像看到魔鬼一样，只会恐惧尖叫的孩子。
她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甚至不敢相信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孩子就是她的儿子。
她很气愤，去找学校理论，但却被学校赶了出来，甚至还被保安打得头破血流。
但是，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她唯一的儿子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到这里，柳是如忍不住眼眶泛红，声音也有些鼻塞。
石磊有些疑惑，不解问：“为什么会这样？你外甥在那个学校里受欺负了么？”
“不，是折磨。”
杨柳依咬了下嘴唇，解释：“我听说过那个学校的事，我有个初中同学就被送去那里了，回来以后就疯了。
那个地方说是帮家长矫正孩子，其实根本就是折磨，虐待…”
她将听说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听着她的描述，石磊不由眉头紧皱：“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称之为学校？”
在他那个世界中，学堂中的教书先生的确是会用戒尺、教鞭来训诫学生。
但那只是训诫手段，目的是为了让学生牢牢记住学问，而且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动用。
杨柳依说的这种学校，根本就和大牢没什么区别，怎么有人舍得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去？
“是啊！”
柳是如感慨：“自从我外甥死了之后，我姐姐就疯了，她整天失魂落魄，偶尔还会犯病，就像今天这样…”
一边说着，她忽然注意到了柳女士的挎包中露出的一抹彩色纸张。
她探手将纸张抽了出来展开，却发现那赫然是一张已经破旧不堪，掉色多处的海报，依稀可以看到“启德青少年教育特训学校招生简章”的标题字样。
海报左上角，还有一个像是铜币一般外圆内方的标志，里面刻着四个字：启德教育。
“怪不得她今天又犯病了，原来是又看到这份海报了。”
柳是如摇了摇头，正要将海报丢弃，一直浑浑噩噩的柳女士却突然激动了起来，扑上前来就抢走了海报，疯狂的将它撕成了碎片，口中声嘶力竭的喊骂着：“你们这些骗子！你们还我儿子！还我的儿子啊！”
她将海报撕成了碎片，犹不解恨，又将碎屑塞进了口中，狠狠的嚼着，将牙齿咬得咯嘣作响，双目赤红。
“姐，你别这样…”
柳是如想要拉住她，但根本顶不住她疯狂的力气，被她拉扯得左摇右晃，差点摔倒在地。
石磊见状，上前一步，抬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低声呼喝：“阿弥陀佛！”
雄浑的真气涌入，柳女士疯狂的力道顿时缓和了不少。
但石磊忽然眉梢微动，轻咦了声。
这一次，他是从柳女士的头顶注入真气的。
而在真气沿着柳女士的经脉、骨骼流淌的时候，石磊却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
他的真气在流转到柳女士前额部位的时候，有一丝的不顺畅。
发现这点后，他马上催动真气，向着那里汇聚而去。
随着他的真气汇聚，真气的内视视野也将那里的情况投射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赫然发现，柳女士的前额颅骨上，赫然有一个像是被炭火灼烧而出的焦黑字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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