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风从打坐中醒来的时候，通体舒畅。
看来那顿素斋虽然味道一般，但毕竟是出自上云寺，效果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弊端，还能感受到净化之力。
正打算下去看看除了素斋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吃时，一开门，迎面而来就是两个光头。
“施主，又见面了。”
这是昨天那个青年和尚。
“岳掌门，别来无恙。”
这是青灯。
岳清风：“……”
什么情况？
“今天一早小僧刚到菩提城，得知昨夜有一人貌胜潘安，身如青松，气质出尘，风华绝世……便猜到是岳掌门回来了，便亲自来拜会。”
青灯一句话先是说了他的脚程，然后又吹了一波岳清风的颜值。
听得岳清风极为尴尬。
“昨天也是小僧唐突了，未能识出岳掌门，实在惭愧。”青年和尚抱歉说道。
岳清风摆摆手，“没事没事。”
“看来岳掌门魔界一行，还是一如曾经般通达。”
青灯笑着对岳清风说道。
岳清风倒是很淡定，但青年和尚却不行了。
魔界是什么地方，那遍地都是尸山血海，冤魂无数，就算是在灵界，上云寺也始终能感受到魔界的戾气，所以对于那个地方，在佛修的心中，不仅是禁地，更是穷尽一生都想要净化的地方。
可历代进入魔界渡化魔修的僧侣，却无一例外全都死了，魂灯传回来的最后影像全都显示死之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天长日久，上云寺便不再安排僧侣前往魔界了。
却没想到，岳清风前往魔界，竟还能全首全尾的回来。
而且，看起来倒是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难怪了……
难怪昨夜他会觉得岳清风此人佛缘深厚……
等等，他是岳清风，那他岂不是吴老先生？写了《猴子历险记》的吴老先生？
青年和尚望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岳清风，内心波涛汹涌。
“佛子、岳掌门，见谅，小僧在寺内还有功课未完成，便先行一步了。”
青年和尚开口喃喃说道，已然不敢再多看岳清风一眼。
“去吧。”青灯开口，让他离开了。
等着青年和尚离开后，青灯这才又对岳清风说道；“岳掌门第一次来西洲，定然还没尝过上云寺的素斋吧，不如一起？”
素斋？
岳清风：“……不了，其实昨夜已经尝过了。”
“是么，那岳掌门觉得滋味如何？”
青灯好奇的问道。
岳清风摸了摸下巴，说了个比较中肯的话。
“味道如家常，平淡且绵长。”
毕竟身在别人的地盘，岳清风还是比较礼貌的，并没说很普通。
谁料这客气一下，青灯倒是认可的点了点头，“既然岳掌门觉得绵长，那不若再品尝一番，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悟。”
岳清风：“……”
……
又是一顿和昨夜一模一样的饭。
岳清风无奈说道：“素斋难道都是一样的菜式？”
“是啊，修士本就轻欲，佛门更是如此，所以对于素斋之上，定然是越简单越好了。”青灯老实的回答道。
岳清风干咳了两声。
不会做饭就不会做饭，还能这么找借口？
“岳掌门尝尝吧。”
青灯热情的给岳清风夹了一筷子的豆芽。
岳清风：“……”
这大可不必。
岳清风拿来筷子吃了一口，抬头却看见青灯根本没动，疑惑道：“你为什么不吃？”
“素斋又不好吃，小僧不喜欢。”
岳清风：“……”
青灯：“正是因为不喜，所以才抓紧时间修炼到了筑基，这才得以辟谷。”
岳清风：“……”
青灯：“若非是岳掌门说绵长，小僧是决然不愿意在看见这素斋一眼的。”
岳清风：“……”
青灯：“岳掌门还要品尝其他的么，小僧可以帮你布菜。”
岳清风：“……不用了。”
吐血！
“看来岳掌门也不喜欢吃素斋呢。”
青灯放下筷子，望着岳清风继续说道：“可为什么岳掌门不喜欢，却还要夸赞？”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礼仪。
岳清风深吸口气，“世间不喜之物万万千，若是全然都凭借喜好来定义，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人管不了旁的，却能管自己。今天不喜素斋，便不留在此处就可，不去看素斋就可，为什么还要夸赞？”
青灯双眼清明，并非是故意为难岳清风才这么问。
而是，他真的好奇这件事。
难道上云寺连讲道理的人都没有？
岳清风砸吧了两下嘴，“我不喜欢，但不代表它没有优点啊。这素斋落入我的口中，寡淡有余，清淡不足，但食用可缓解内心戾气，得到净化。”
“同理，刚入门的小和尚还未去掉对尘世的眷恋，便皈依佛门，入了上云。但你要说他真的对我佛如此虔诚吗？我想是没有的，特别是面对晦涩难懂的经文，以及每天晨起晚休的修行，心中自然会生出虚无缥缈的念想。”
“到这种时候，素斋，便能去掉这些念想。”
岳清风说着，主动夹起一块白菜，放在了嘴里开始咀嚼。
咀嚼过程中，岳清风之前因为青灯的话而露出的些许无奈渐渐归于平静。
青灯看着，惊讶的蹬了蹬眼睛。
他毕竟才二百多岁，在人界算是活过两辈子了，但对于修行界而言，这个年龄相当的小。
并且因为青灯自小就是佛子，在上云寺修行从未下过山，一颗晶透琉璃之心，纤尘不染，这才导致他对于世间一切都有疑惑，但这疑惑，却并非任何人都可以解答的。
显然，岳清风就是其中可以解答的人。
听着岳清风的话，青灯也不自觉的想到了年少时入上云，艰难的修行，一夜又一夜静若无声，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寺庙外的蝉鸣。
后来渐渐长大，对于这寂静已经了悟于心，并无觉得不对的地方。
直到十年前的下山之旅。
让青灯明白了，世界上不仅有诵经声，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声、烟火声，隐藏于内心深处的记忆渐渐浮现，以至于他开始迷茫起来。
回到上云寺的修行都停滞不前，这才决定前往无极宗。
果不其然，只要能与岳清风说上话，他心中的疑惑便能寸寸得解。
青灯望着岳清风的眼神炙热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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