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资加补贴，孙招娣的姐姐和姐夫一个人一个月也有二十多块，好的时候，甚至有三十多块。虽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不过孙招娣的姐姐家过得并不好，因为孙招娣的姐夫杨家华是个烂赌鬼。
杨家华平时最爱赌博，只要家里有点钱，就会拿去赌。
所谓十赌九输，杨家华总是输个精光。赌鬼的妻子都是可怜人，孙招娣姐姐的生活可想而知。
孙招娣根据记忆进入皮鞋厂的员工宿舍楼，挑着空斗篓一口气爬上了五楼，这让她更累了，又气喘吁吁的。
她停下脚步，休息了一会儿，才向姐姐家走去。
杨家华一家被分在五楼的最后一间屋，孙招娣走了几十步，就来到了杨家门前，刚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幼童的哭声。
孙招娣皱起眉头，竖耳聆听，很快就听清楚那哭声是姐姐的女儿杨晴儿的。
她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晴儿怎么会哭?
“晴儿开门，我是小姨！”孙招娣焦急的马上拍门叫道。
“孙家的讨债鬼怎么又来了！真是晦气！”
门里隐约传来一道咒骂声，孙招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是姐姐的婆婆杨三娘的声音！
杨三娘这人一向尖酸刻薄，重利而无情，所以对孙家这门穷亲戚十分不满，平日最恨姐姐接济孙家。
但叫她讨债鬼也太过份了！
门很快就打开了，门后伸出一张挂着泪痕的可怜小脸。“小姨！”
“晴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脸泪水。”孙招娣连忙关心地问侄女。
“奶奶打……”杨晴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拉开，门后出现了一个颧骨高耸突出，眉心有一大颗肉痣，一副尖酸刻薄相的中年妇人，正是杨三娘。
“猪妞，你来干什么！千万别是来借钱要粮的，杨家也穷得要揭不开锅了，可没钱没粮接济你们孙家。”杨三娘见到孙招娣的第一句话，不是招呼她进屋，而是板着脸骂道。
孙招娣的脸色有些难看，“杨大妈，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借钱要粮的，我是进城来办点事，顺路来看看我姐姐和我侄女的。”
“是吗！来走亲戚，来看姐姐和侄女，你就空着手来吗？”杨三娘瞥了瞥孙招娣那两只空荡荡的斗篓，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她一点不管孙招娣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自己这样会让她下不来台，羞窘死。
孙招娣的脸有些涨红，咬了咬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我忘记带了，下次一定补上。”
糟糕，竟忘了留几个大的包谷，带来当作礼物送给姐姐家。
真想马上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当礼物，不让杨三娘看扁，反正她现在身上有钱，可是她没有票，光有钱买不到东西。
“哼！忘记带？下次补上？”杨三娘阴气怪气的笑了好几声。“我看下次又是空着手来吧！你们孙家这些个穷鬼怎么可能有东西，又怎么可能舍得拿东西来走亲戚，上门送礼，你们就只会空着手来混吃骗喝，还白拿。”她倏地接下老脸，指着孙招娣的鼻子骂道。
“杨大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亲戚！”孙招娣又羞又恼，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虽然以前每次到姐姐家，杨三娘从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总是会说一些难听的话嘲讽她们，但从来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骂得这么难听。
难道是因为今天姐姐不在，奶奶也不在，杨三娘看她还小，就变得肆无忌惮，把平时积累的怨气全发泄在她身上？
“亲戚？我呸！”杨三娘竟鄙夷至极，一脸嫌弃的唾了一口，破口大骂：“我们杨家和你们孙家做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早知道你们孙家是吸血鬼、讨债鬼，仗着你姐姐嫁到我们杨家，就一天到晚想要从我们杨家拿好处，我当时根本不会让我儿子娶你姐姐。”
孙招娣气得要吐血了，很想狠狠骂回去，但这些年孙家穷，确实是没少受姐姐接济，拿了不少孙家的粮和钱。
孙招娣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憎恨孙家穷，成杨家的穷亲戚，让她被杨三娘如此辱骂，却说不出话顶回去。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孙家变得非常有钱，让杨家变成孙家的穷亲戚，被孙家接济，让杨三娘羞愧，更要让杨三娘后悔嫌弃孙家，今日这么辱骂她。
“你这黑皮猪瞪什么瞪！赶紧滚蛋，别想进门赖在我家吃晚饭，今天你姐要加班，凌晨才会回来。”
杨三娘见孙招娣狠狠瞪着自己，更加生气了，凶巴巴的骂完，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望着面前的门，孙招娣气得全身发抖，拳头捏得更紧了。
总有一天，她要让杨三娘向她道歉，而且见到她，就点头哈腰，无比热情地请她进屋，亲自端茶送水的殷勤招待她。
既然杨三娘不欢迎孙招娣，孙招娣也不可能死皮赖脸的赖在杨家门口不走，马上挑着担子离开。
她出了员工宿舍后，刚好看到有一个像是皮鞋厂员工的人从后面的厂房走出来，她马上跑上去打听孙老太说的是不是真的，姐姐孙来娣是不是今天要加班到凌晨，结果得知孙老太说的是真的。
孙招娣道了谢后，在心中叹了口气，就离开了皮鞋厂。
既然姐姐要加班到凌晨，她就不能等姐姐下班了，只有下次再来看姐姐。
下次来看姐姐，一定要带不少东西来，免得又被杨三娘看轻侮辱。
孙招娣准备回家，但她实在渴得厉害，很想喝水。
她决定先想办法弄到水喝，再回家。
想来孙招娣真是可怜，本以为到了姐姐家，就一定能喝到水，岂料姐姐不在家，遇到的是姐姐的恶婆婆，都不让她进门。
……………………………………
孙招娣进了城后，就看到一家国营的馆子，她稍稍犹豫一下后，就走进了馆子。
“大叔，你好，我渴得厉害，想讨口水喝。”孙招娣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马上恭敬的向对方九十度躹躬，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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