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猴子一路见人就拜，点头哈腰，姿态放到最低的模样，祖不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猴子应该是天地间最自大，最狂妄也是最骄傲的那个存在，结果为了长生之术，却连尊严都没有了。
死亡的恐惧打碎了他的一切，让他愿意付出所有来获得长生。
即使祖不惑和猴子再不对付，他也不希望看到猴子这副模样。
“都散了。”菩提祖师挥了挥手，让那些穿着道袍的学生离开。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突然从道袍里钻出。
他们变成了山野精怪，虎狼豺豹，甚至有的变成了树木花草，用枝干当成两只脚，然后疾驰离开。
很快这里只剩下了猴子、仙童和菩提祖师。
“这……”猴子瞪直了眼睛。
“你在花果山没见过妖怪？”菩提祖师说道。
“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多，也没见过仙人给妖怪讲课的。”猴子继续瞪着眼说道。
“这里很无聊，只有这些妖怪能拿来解闷，我想教别人可倒是有啊，只能教他们了。”菩提祖师说道。
“您不能出去收个徒弟？”猴子问道。
“出去？外面那些家伙还不如妖怪聪明呢，教他们我得气死！”菩提祖师说道，“再说我不也收了你这个妖怪为徒？”
“我？”猴子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我……是妖怪？”
“你会直立行走，会说话，还会穿衣服……这还不是妖怪？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还是个山野里奔跑的小猴子？”菩提祖师回道。
“这就算妖怪了吗……”
“一切不是人的东西却像人，那便是妖怪。”菩提祖师一锤定音，“好了，少说废话吧，给你起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不瞒师父说，我是花果山的山大王，有个诨号，叫美猴王。”猴子挠了挠头道。
“就你长成这样，还能叫美猴王呢？”菩提祖师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师父有所不知，从猴子的眼光来看，我长得其实很好看。”猴子认真道。
祖不惑恨不得一口口水吐在他脸上，然后骂一句不要脸。
“所以你和我说这个，是心中有名字了？”菩提祖师问道。
“师父要赐名，徒儿自然不敢逾越，只不过请师父把我诨号当中的美字留下，当做姓和名都可以。”猴子拱手恳请道。
“不行。”菩提祖师很干脆地拒绝了，“美不论放在姓还是名上，都像个女人……哦不，母猴，除非你把你那东西切了，我就答应你。”
猴子急忙捂住下面，有些震惊道：“师父，你是神仙，怎么能说如此粗鄙之语！”
“我和释迦摩尼骂街的时候，你还是块石头呢。”菩提祖师说道。
“释迦摩尼是谁？”猴子眨眼道。
“你梦中那个和尚。”
“是他啊……那师父骂得对，他确实不像好人。”猴子点头道。
“他不是好人，世间就没有好人了……怎么又扯废话了，赶紧起名！”-菩提祖师一挥衣袖。
“徒儿不认识几个字，也没读过书，还是请师父起吧。”猴子说道。
菩提祖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个猴子，也是个猢狲，既然像人那就像到底，去掉兽字，便姓孙吧。”
“为什么不信胡呢？”猴子问道。
菩提祖师解释道：“胡拆开来是古月二字，古为老者，老者没有朝气，月为阴者，阴者不见大道；而老阴者不能教化，胡字不好。”
猴子想了想，又问道：“既然我是个猴子，也可以让猴去掉兽，为候啊……”
“你不是不识几个字吗？怎么现在变成文学大家了？”菩提祖师猛地一甩袖子，一杆戒尺腾空而出，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见到这杆戒尺，祖不惑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猴子却傻愣着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戒尺落在自己的头上。
“哎哟喂！”猴子吃痛，猛然尖叫道。
菩提祖师将戒尺收进袖子，严厉道：“我说话你不准提问！”
“是……是，徒儿知道了，不问了。”猴子揉着自己的脑袋，眼中闪着泪花道。
“至于名字嘛……我门中徒儿以十二个字排辈分，分别是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到你正好是个悟字。”菩提祖师继续道。
“都是些妖怪还要排字辈……”猴子低声道。
声音再小，却还是被菩提祖师听见了。
他眉毛一掀，戒尺再次出现。
猴子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疯狂地摇头，眼神中露出乞求。
菩提祖师摇摇头，终究没有让戒尺落下，而是继续道：“我希望你别不懂变通，食古不化，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你从此便叫孙悟空吧。”
“孙悟空……孙悟空……孙悟空……”猴子反复咀嚼着自己的名字，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孙悟空！好名字，从此我便叫孙悟空！”猴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终于有名字了！”
随后他跪在地上，对菩提祖师磕头道：“弟子孙悟空！多谢师父赐姓名！”
“好。”菩提祖师微微点头，“广旭，你带找个房间住下。”
“是，徒儿知晓。”仙童微微点头，随后对着猴子招了招手，“小师弟，随我来吧。”
祖不惑眼神一变。
这个仙童竟然是广字辈的？是菩提祖师最早的弟子？
“师父，徒儿斗胆再问一句。”猴子却没有移动，而是对菩提祖师说道。
“问吧。”
“我何时能学得长生之法，多久能学会？”
“明日开始我便授课，至于什么时候能学会，要看你的机缘了。”菩提祖师说道，“快的话可能一天，慢的话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
“那我花果山的同伴们怎么办……”猴子有些错愕道。
“孙悟空！”菩提祖师突然厉声喝道，“你既然选择了长生路，就不能迷茫！不能回头？忘记我和你说过什么了吗？！”
菩提祖师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仙童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猴子收起了一贯嬉闹的表情，同样严肃道：“要一路坚持下去……这一点弟子谨记，多谢师父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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