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卡着，徐黎灵干巴巴地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人民公仆啊。”
陈飞鹰竟然点点头：“徐小姐救了大家，我比不得你。”
依旧是那么副诚恳的表情，徐黎灵也着实分不出这话到底是在夸人，还是在噎人，胸口有那么股子气堵在那，想扭头就走，又觉得太没面子。
陈飞鹰适时递上台阶：“我如果说错什么，也请给个赔罪的机会。”言辞进退，态度好得滴水不漏。
虽然是想问一些事情，但道谢也是真的，他刚才就在这附近楼上坐着，眼见那公交车忽然异常的颠簸，却因为距离，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
一车十来个人，多的是青春四溢的生命，要是在面前眼睁睁给交代了，任谁都会难受。
他和徐黎灵的交道打的不深，见面也就那么一两回，却也不妨碍对方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对方登记上的资料今年才不过二十二岁，亲人那一栏填了个白留溪，年龄还要更小，两人的监护人已经死了，她没上过学，履历除了入殓师，就是一片空白，看上去跟普通的失学少女也没什么两样。
手里会点东西，这是肯定的，而且功夫一定还不弱，能制造出那种迷惑心境的东西，还差点让他失了意识，即便是香港出了名的玄学大师，也没几个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很讨厌他，这已经不是猜测了，就差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他觉得很费解，哪怕是天然的不和睦，一开始也总得有个由头，而徐黎灵似乎一见他就尖刺倒竖。
如果两人先前没点儿什么渊源，似乎也很难说过去。
最重要的是，徐黎灵知道那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你都这么求我了，不答应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徐黎灵松口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被打了左脸，还把右脸送到她手边，就算心里再如何恨，也没办法任着心意扇过去。
两人就近上了附近的……肯德基。
肯德基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大概是进驻中国的时间早，哪怕本身算不上什么高级食物，却还是被不少人当成聊天休息的地方。
十分自然的，不算宽敞的桌子上摆满了炸鸡可乐之类的食物。
这食物不健康，陈飞鹰也没有吃炸货的习惯，于是坐在那看着人吃，他穿着一身正经的制服，和颜色鲜艳的快餐店显得格格不入。
徐黎灵满手是油，很慷慨大方的把桌上的食盘推过去：“吃啊，光看着不吃有什么意思。”
就像摔进泥坑里的孩子，见别的小孩光鲜亮丽，总想把对方也拉进来似的。
“谢谢，我——”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他被迫对上了面前的鸡翅。
徐黎灵笑：“吃啊。”
笑却不到眼底。
没手套，也没别的，要吃就只能用手捏着鸡翅骨吃。
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他直接接了过来。
在公众场合里吃带骨头的东西总归有些不雅，陈飞鹰却也没太在意，一口一口，很快就吃干净了。
不过吃个东西，倒算不上什么刁难。
徐黎灵拿纸擦了擦手，朝弹簧打一圈会反弹，这人就像块海绵，一拳头砸下去，还轻飘飘的，还生怕弄疼了人的手似的。
欺负起来没意思。
“你要问什么，”徐黎灵把纸扔给他：“上次看了那么多东西，还不够你看的？”
陈飞鹰接过了纸，慢慢揩去手上的油：“梦里的那些地方，我在现实的地图里都找到了，梦里发生的事情，也确确实实存在。”
如果只是普通的梦，自然没有太上心的必要，可是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让人不得不在意，他到内地来才生出的头痛，只会在每次想要回忆过去的时候复发，还有那种悲哀的心境，条条件件，都证明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
杀人分尸案，是有的，九零年末发生的案子，死者是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孩，叫明静，身上的肉被杀人犯切成一片一片，和梦里一样，切好之后被装进了锡纸，又用塑料袋包裹着，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这案子轰动一时，实在找不到凶手，就一直成了悬案。
其次是九八年的老巷子的谋杀案，只是关于这宗案件的信息极少，许多信息查到一半就断了，只知道凶手死了，被凶手攻击的人也死了。
结合那场梦，陈飞鹰无意识地将手里的纸捏成团，他心里已经确定了那个被捅死的男人，一定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去了那条巷子，也找到了那家烧烤店，跟梦境里的相差无二，站在那家熟悉的门窗前，上面早已经被漆刷的崭新，早已经看不到旧时代的尘埃了，凶杀案已经发生在二十年前，对于里面租住着的年轻男女，实在太过遥远。
童白书这个名字，知之者也甚少，只知道他在和歹徒搏斗的时候英勇牺牲。
“其实你心里都已经有了结果，还来问我有什么意思？”徐黎灵啜饮了一口可乐，喝了一会儿没喝到杯子底下的冰块。
把盖子揭开，里面透明的块在褐色的液体中沉沉浮浮，最终融化，变成一种颜色。
陈飞鹰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跟你想聊的事关系很重要吗。”徐黎灵干嚼着冰块，嘴里咔嚓咔嚓，浑身却总是透着一股不在意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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