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随着甲士一声厉喝,欢宴上最后一丝都欢愉都消逝殆尽。
元帝手指点出,懒懒地道:“一个贪墨,一个淫邪。俱已查证实据。众卿且看看如何处置?”
一言既出,不止舜纯与宋恒道心里打鼓。众臣也在纳闷,这意思是:无须三审,直接定案?
按理,舜纯当欢喜才对,事情正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可前次廷议他已然吃了元帝的亏,这次便不能不谨慎。
当下起身谏道:“皇上,此二人虽已是罪人,但毕竟曾是朝中重臣,如此草率处置恐难服众。臣以为,还是带回刑司三审,证、供俱全,才好定案入档。”
“卿之所言,众卿所想,当朕不知么?可你们看看台下这跪着的二位,一个掌管御史台,一个司管廷尉署。朕还能指望谁?”元帝皱起眉心,痛心疾首。
“皇上不妨另择一廷尉,暂掌刑司,也好替皇上分忧。”舜纯寸步不让。
“舜卿当朕就不心急么。御史与廷尉之职皆重于泰山,焉能不择而录,草率任用?但,这与定下眼前的两宗案子相比,孰缓孰急?”
“自然是定下这两宗案子更紧急些!”宋恒道挺身而出,他早与元帝同在一条船上。皇上有意拖延御史和廷尉的人选择录,对他正有利。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皇上的龙体才刚有些起色,来汤泉本就是要静心调养。如今文武百官半数都在此,中书令、刑司刀笔吏皆在御前,一同议定了这案子,有何不妥?”
“我等日日都说为皇上分忧,怎么到了正当口,却能推诿呢。”宋恒道说罢,便斜睨着舜纯。
宋党以宋恒道马首是瞻,自然附和一片。
元帝微微一笑,心下宽慰:“宋卿有此心意,朕心甚慰!”
高福闻言,立时手一挥。几名内侍便在御台前安下数张几案,小禄子领着大小太监抱着许多卷宗置于案上。随驾的中书令及司案的刀笔吏便都坐到案前,开始整理。好在都是平日做熟的事情,倒也顺手。
舜纯不禁皱眉,长公主一时也不明就里。难道皇帝真的就这么把案定了?王左乾的案子也打算就此放弃了么。
宋恒道虽也有些困惑,但并不着急。王左乾就算被定为贪墨受贿,也不是重罪。想翻长公主定下的案,那是徒劳,只要不要让王左乾走了前御史陈子章的老路就好。
皇上身子虽然不好,头脑却从未糊涂过。自己能想到的,皇上未尝就不会想到。宋恒道深信元帝今日这一番异常的动作,必定是有下文的。
四下里静悄悄地,几位重臣交头接耳,中书令已然拟定了几份决议,交众臣议定。
跪在正中的张元固,紧张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布满血丝的眼睛慌乱地转动。他最熟悉这样的场面,且不论,能不能查实他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单说藐视先皇那一条,就已然是死罪。看皇上的架势,分明就是要定罪了。
他前几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御史大人,满朝文武谁不忌惮他三分。可现在为什么他却跪在他们面前,成了阶下囚?接下来,便是要签字画押,伏罪问斩么……
为什么舜阳王、长公主没有替他辩驳一句?!
“不——”张元固不顾一切的嘶喊出来,一种从未有过癫狂在胸中翻涌冲撞,激得他近乎崩溃:“臣不服!皇上,臣乃当朝御史,不经会审,仅凭廷尉署一面之词就定下臣数桩重罪,皇上您如何向天下交待。王左乾!他自己尚且是待罪之身,他定的案子怎能作数。如此判决,微臣不服,天下不服……”
“天下不服?”元帝不禁仰天大笑,眸光如刃:“张元固,朕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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