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具下面的脸,实在是很难让人跟绍冠云联系在一起。纪霖笑和绍冠云都年轻,说句矫情点儿的那都属于溜光水滑的跟个白煮蛋似的人,可这人听声音并不苍老,面具下的脸却是十分可怖,皱巴巴的,皮肤呈现一种绛紫色,似乎还有溃烂的迹象,再加上他的虚弱,像是垂垂老矣的那种老人。
绍冠云仔细辨认了一下,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么年纪大的人,有些奇怪。
“呵呵,我有今天,也要拜你而赐。”那人边说,边伸手,轻轻抚摸着身边树上的人形,“果然,凡夫俗子根本承载不了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就解救你出来。”
绍冠云寻思自己记忆,究竟认不认识这个人,而纪霖笑的注意力,则是放到了门口……有脚步声,而且,脚步声熟悉。
就在两人注意力摆在不同位置之时,却都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
绍冠云抬头看那人,问道:“你难道是……”
面具人笑了,说:“记性果然很好,也难为你,竟然还记得我。”
绍冠云皱眉否定道:“不可能,你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为什么会这么老?”
“唉……”面具人仰着脸,答非所问,“时辰快到了,把极乐谱交出来,不然的话,你们四个都要死在这里。
纪霖笑微微一愣,四个?
绍冠云回头,就见门口,站着另外两个人,也真是久违了的,两个人。
门口站着的两人,是曾与众人有过一面之缘的户部侍郎赵信亦之子赵岑,还有骷叶。
赵岑此时显得很平静,他转过脸,和纪霖笑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绍冠云一眼,莫名的,意味深长。骷叶站在赵岑身边,低头,看着墙边佐杉的尸体。
纪霖笑和绍冠云对视一眼,他俩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赵岑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也和白乌的人有所牵扯?不过从之前梅妃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来看的话,那么他出现这里的理由就可以说通了。那四个人里边果然是有白乌的内应的。
“呵呵。”面具人轻轻抚摸自己的面孔。
纪霖笑低声问绍冠云:“他是谁?”
绍冠云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说名字的话,应该叫天星健吧。”
纪霖笑双眼一亮,说道:“天星潜的弟弟?就是当年替五叔给你爹送信的那个?那他岂不是差点儿成了你师兄?!”
绍冠云点了点头,回道:“应该是。”
“也是大巫师。”赵岑低声道,“同样也是极乐门掌门人。”
纪霖笑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大巫师,光听名字还以为是多么风光的一个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落魄,性命垂危,孱弱丑陋。
“你是从五叔的信上,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绍冠云问。
天星健抬头看着头顶树缝与穹顶间空隙中投下来的天空,还是阳光普照。
“多亏了你和你爹,让我知耻近乎勇,也知道了那么多秘密。”良久,天星健仰着脸自言自语,“只可惜,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六十年,连一个甲子都撑不住,他急切地在召唤我!”他边说,边抚摸树里的人形,“他在墓里等待了千年,太久了。”
“时辰差不多了,就是今天,就是现在。”天星健突然伸手,像是要触摸阳光,“太阳落山前!”
“把极乐谱给我。”天星健转过脸,看众人。
“给了你,你准备怎么做?”纪霖笑反问。
“打开灾祸之门!”
纪霖笑拉住绍冠云,说道:“阿云,别理他。”
“别理我?”天星健笑了,笑得还很开怀,“我怕他不舍得的。”
纪霖笑微微一愣。
“当然不是不舍得我,是不舍得你。”天星健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纪霖笑,又看了看一旁的骷叶和赵岑,伸手一指,“你们所有人,都是云中之城和孤岛的后裔,你们每个人的血液里,都有上一辈留给你们的毒,我可以轻易地杀死你们所有,就像他一样!”说着,伸手一指佐杉。
纪霖笑皱眉,看绍冠云。
绍冠云却是没说话,似乎若有所思。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天星健伸手,向绍冠云,“只要将极乐之门打开,他们的毒,也就解脱了,所有的毒咒都会就此消除。到时候,云中之城和孤岛所有饮过八木活水的人,都能生存下来,而那些劣质的人类,就会灭亡。世界从此安静,圣主将会醒来,我的灵魂也会归为,与他合一!云中之城会再一次浮上云端,骷髅海会水位暴涨,吞没这一片该死的沙漠,新的开始!新的开始!”
纪霖笑觉得他疯癫得都快不行了,对绍冠云摇了摇头。但绍冠云看他的眼神里边,似乎是想告诉他什么。纪霖笑微微愣了愣,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岑,赵岑似乎也是心中有数……怎么回事呢?
绍冠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纪霖笑惊讶,但天星健的双眼却是亮了好几分,果然,绍冠云拿出了一个匣子,打开匣子,从里边抽出一块黑色的布来。
天星健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笑容来。纪霖笑就看见绍冠云伸手拿出黑布后,轻轻一拍,就是这个一拍的动作,纪霖笑忽然感觉脑袋好像也被人拍了一下……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所谓的时机,还有之前五叔总说的冥冥之中都有注定,难道……只是一个局?一个世世代代,布置了千年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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