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
保姆在打扫卫生。孙管家在做饭。
杨滛给包子上好消毒药水后，把包子安置在自己房间里休息，期间，路过储物间，储物间的门没关。
张煜坐在里边看书，见他来，书本一关，甜甜地喊道：“哥哥！”
“谁是你哥？”
杨滛没什么好脸色。
狗崽子倒完全不介意，可以说是无视杨滛的黑脸，自来熟地问他：“我饿了。有饭吃吗？”
“那就饿着。”杨滛出去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想到这崽子能把气发泄在狗身上，他就脊背发凉。
果然是和书里形容的一样，从小心狠手辣。他现在不能对他有一点同情心，免得以后东窗事发，殃及池鱼。
杨滛晃到了厨房去偷吃。
孙管家停下了炒菜的手，问他：“少爷，小少爷呢？”
杨滛随口回：“不知道。”
孙管家：“他不是和你在一块么？”
“问我干什么？”杨滛叼着一个鸡腿，坐在饭桌旁，“我又不能每分钟都看着他。”
“少爷不高兴了？”孙管家到底是看着杨滛长大的，他能从他每一个眼神和动作中知道他的情绪。
杨滛抖着腿，“没有。”
杨滛性子傲娇，他说的“没有”，基本问题很大。孙管家看穿，笑着问：“是因为杨老爷把小少爷带回来没和你商量？”
“带就带呗，又不关我事。”杨滛扯了一张纸巾擦嘴：反正以后第一个出事的就是他杨温然。
“少爷不喜欢小少爷么？”孙管家问到了问题核心。杨滛性子直，本也不想隐瞒，脱口而出：“不喜欢。”
“为什么？”
“怪小孩，太阴沉了。”
“小少爷阴沉？没有吧？”杨滛这么一说，孙管家还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虽然和小少爷见面不久，但小少爷给我的感觉很活泼，不像少爷你说的……”
杨滛嗤鼻一笑：“那是在你们面前。”
“唔……”一个隐忍的小奶音悄悄响起。说是隐忍，发出的声音却不小，很快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杨温然抱着张煜出现在厨房门口，脸色黑黑的，显然是杨滛和孙管家的话被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张煜把脸埋在了杨温然怀里，从刚开始的小声隐忍，到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嚎啕大哭。
杨滛看得是一愣一愣。
“杨滛！”杨温然喝了一声。
他没从商之前在部队待过一阵，喝起人来，嗓音洪亮得跟打雷似的。杨滛吓得一个激灵，魂儿差点都飞了出去。
他紧张地站了起来，刚刚还嫌弃张煜嫌弃得要死，在杨温然面前一秒变得怂巴巴的：“在……”
杨温然又一声雷吼：“声音大点！”
杨滛绷直身子，气沉丹田：“在！！”
杨温然抱着张煜坐下：“把你刚刚说的话在这里给爸爸重复一遍。”
杨滛缩了缩脖子，想了想，想不到是哪句，就把脖子伸了过去，问：“其实我说了挺多，爸爸要听哪一句？”
杨温然脸色更难看了：“你怎么说弟弟的，现在就怎么说。”
张煜从杨温然怀里探出了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看向杨滛。眼眶里的眼泪还在打转呢，小眼神却隐隐带笑。
擦……
杨滛青筋微跳：这狗崽子？
“我说弟弟是个怪小孩，阴沉沉的不招人喜欢。”
杨温然语气沉沉：“过来，抱着弟弟。”
“？”杨滛一懵。
杨温然把张煜塞在了他怀里，严肃地说：“就这样抱着他，什么时候招你喜欢了，什么时候给我放下来。”
“……那您甭等了。”杨滛把张煜不客气的塞了回去，“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杨温然虎目瞪得极大：“杨滛！”
他这么一吼不止是杨滛心颤，别墅里的其他人，包括正在睡觉的包子都被吓了一跳。
“哥哥……”张煜泪眼汪汪的朝他打开双臂，可怜兮兮的，“要抱。要哥哥……要哥哥抱……”
杨滛：“……”
“抱着！”杨温然喝道。
杨温然要发脾气了。为了不受家规处罚，杨滛这才极不情愿的接过了张煜，把他抱在了怀里。
距离上一次他受家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记忆尤深，现在做梦都还在倒立抄新华字典和唐诗三百首。
狗崽子落到他怀里就不哭了，抱着他的脖子，跟块牛皮糖一样黏的紧紧地，“哥哥，阿煜好喜欢你。”
杨滛：“我不喜欢你。”
“那哥哥就抱着我。”他贴在他耳边，隐隐带笑：“什么时候喜欢我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杨滛：“我不介意现在把你打包扔到垃圾桶里去。”
狗崽子摇摇尾巴，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在讨好他，不停的用鼻尖蹭他，蹭得他脖子直痒痒。
“你别蹭我。”杨滛真想把他扔垃圾桶，一有这个念头，还没上手呢，杨温然那对虎目酒瞪了过来，仿佛在说：你敢！
“……”杨滛老老实实：不敢。
许久，他手抱酸了，坐在了椅子上。
孙管家摆好一桌精致的饭菜，笑着说：“少爷老爷，可以开饭了。”
菜有杨滛爱吃的南方菜，辣椒比肉多。他和杨温然一样，都能吃辣。还有几样蔬菜，少见，今天加了几样清淡的。是为张煜加的。
杨温然眼未抬，说：“杨滛，喂弟弟吃饭。”话音刚落，张煜配合地张开小嘴：“啊……”
杨滛青筋一跳：“你自己没长手吗？”
他无辜眨眼：“是爸爸要你喂我的。”
杨滛：“爸爸还让你上天呢。”
杨温然：“胡说，我没说。”
无法，有杨温然坐镇，杨滛只能委曲求全的去拿勺子喂他。小崽子吃得开挺开心，小嘴儿吧唧吧唧得欢快。
“好吃么？”杨滛问。
张煜乖巧的点点头：“好吃。哥哥喂的特别好吃。”
小嘴还挺甜。听的两个年纪大得男人笑眯眯。但只有杨滛知道，这副卖乖的样子全是装给杨温然看的。
“好吃是吧……”杨滛搅了搅碗底藏着的辣椒油：“那必须得全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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