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崽子垂在一对大眼睛，眼底泪花打着转，积攒在眼角欲落不落。他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委屈的看了一眼杨滛。
杨滛心软了，“行了，我不怪你。”
“……”张煜沉默一阵，攥起了拳头，哽咽道：“哥哥不是讨厌我么？为什么还要假装出那副样子可怜我？”
杨滛怔愣。
“我不需要你可怜。”
他爬下了床，扣上长筒皮靴的扣子走了，外套也没拿。听他去的方向应该是隔壁的储物间。
“……”杨滛许久没回过神，目光还看着他离去的门口。一想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他的一颗心就紧绷了起来。
这句话绝对不是出自于一个孩童赌气时说的话，张煜当时那表情明显是憎恨，憎恨到双眼发红。刚刚是他脑子不好使了，才被张煜可爱的外表蒙蔽了眼睛。
不过他说的也对。他的确不喜欢张煜，可是每次都会莫名对他可怜，突然又矛盾，看起来的确很假。
杨滛低头看了一下手上的牙印，上面还渗着几滴血珠。他叹息一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许久，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出去了。
储物间的门虚掩着。
里头有哭声，隐忍着的，听不太清楚。
他推门，打开了灯，把缩在狗窝里的张煜暴露了出来。包子的新窝被他占了，他怀里还紧紧的抱着包子。
那张小脸埋在包子里的身上，把包子身上的毛都哭湿了一块。
杨滛皱着眉进来了。
包子抬起一张生无可恋的脸看向杨滛，有气无力的哼哼了两声，仿佛再说：你可算来了。
杨滛扫了一眼那张冰冷冷的木床，张了张口：“张煜。”哭声一收，张煜抬起头，警惕的瞪着他。
杨滛面无表情把外套扔在了他脸上，走到木床边，给他整理着小书包：“三楼有房间以后别住这了。把你要用的东西带上，我帮你搬上去。”
“别碰我东西！”杨滛还没打开书包，他冲了过来，暴力夺了走，脸上还阴沉沉的，警惕的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杨滛手臂青筋一跳，将他的书包抢了回来，气笑了：“我碰一下怎么了？”
“还给我！”张煜扑过来抢。
杨滛以个子高的优势摁住了他的头，低喝道：“张煜你搞清楚了！这是我家！你的东西现在就是我杨滛的东西！”
张煜有奇怪的恋物倾向，所有的生活用品必须得是他自己熟悉的，不然他不用，也不会碰。当然，最讨厌别人触碰。
这点杨滛是知道的。
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故意激怒他。
“唔……”狗崽子个子矮，力气拼不过他，只能干瞪着眼。
“你瞪着我干什么？跟你讲，瞪着我也没用。”杨滛讥讽一笑：“你只是个我爸爸收养的孩子。我才是杨家的亲子，我告诉你，以后你再给我使脸色耍阴招，我随时可以让爸爸把你扔了。”
“……”狗崽子拳头攥得紧紧的。
杨滛被他瞪得不爽了，大手一伸，把他所有东西都摸了一遍，连牙刷都不放过，“我就碰了怎么着？你不服打我啊？惯得你，毛病。”
嘴上恶狠狠说着，实际心里慌得一批。他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张煜的眼睛。不用想，这狗崽子不止会报复他，还会加倍报复。
“你会后悔的。”他咬牙说，小奶音低低的，生气起来像撒娇。反正豁出去了，杨滛完全不在怕，罪恶的手突袭向他的脸。
他掐起他软软的小脸捏了捏，像捏软软的面包一样，越捏越好玩，捏得他小脸都红了一边。
杨滛笑得一脸欠揍：“我不止要碰你的东西，你现在我也碰了。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报复我？”
“……”张煜张开嘴，咬了下来。
那一瞬间，杨滛有预知的收回手，张煜咬空了，脸色更沉了。杨滛盯着他尖锐的虎牙一阵后怕：“……我擦，你还真是狗啊？动不动就咬人？”
张煜夺了他手里的书包，走了。
“去哪？”杨滛紧随其后，刚抬脚准备出去，张煜忽然暴力关上了储物间的门，差点把杨滛鼻子给撞塌了。
“靠！”
张煜去了三楼。
他则气呼呼的回了房间。
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狗崽子的情绪怎么跟天气预报似的，说风就是雨。
杨滛一晚没睡，刚吃完早餐就被罚跟杨温然去晨跑，围着硕大的别墅区跑了好几圈，差点累死在外边。
两个人停在花园里休息。
杨滛摊靠在长椅上，累得一身汗，大口的喘气，“死老头，你怎么什么事儿都喜欢怪我身上。昨天明明是那崽子先挑的事儿，他要不说羊肉是肉狗，我会动手打他吗？”
杨温然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体力却比年轻小伙还要好，跑了五六圈大气都不带喘的。
他递给杨滛一条毛巾擦汗，说：“你多少岁了。”
杨滛擦着汗：“十岁。”
杨温然舒了一口气：“十岁该懂事了，让着弟弟些。阿煜这孩子命苦，生下来也不容易。他妈妈身体不行，早产，他们母子几次差点死在了手术室里。”
他能不知道么？毕竟张煜爸爸会杀了张煜妈妈，多多少少杨温然也有责任，他不跑过去照顾她妈妈，事情也不会这样。
自己的女人生孩子不管跑去管别的女人。他们三个这事儿复杂又病态，杨滛都懒得想，想起来头疼。
对此，他只是干笑，以另一种方式想告诉杨温然，你是个渣爸，“爸，你知道的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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