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回到军营后,因为冷冰冰的,从不与人交谈,所以大家也对他不怎么热情。
但渐渐地,斐然发现有什么不同了,比如,他的膳食比别的人要好,军营里偶尔也有人来找他聊天,虽然最后那人被他的冰冷吓跑了,但隔天又换另一个人来。
他实在不懂,他这性子是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锲而不舍的。
今夜,他坐在火堆旁烤野肉,少将军肖默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斐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不聊天。”
“噗!哈哈……”肖默一开口就是豪爽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猜你一定很疑惑为何每天都有人来找你聊天,每次你的饭菜里总比别人多一块肉吧?”
斐然没说话,眼神却已表示点头。
“是因为被你赶走的那个女人,临走前给军营里的人银子,拜托他们好好关照你,也给了军营的厨子专属你的菜钱,让你吃得好些,大家伙也是看在她这般良苦用心的份上才答应的,不然,你以为你这冰块样,谁乐意靠近啊!”
斐然心底一震,不敢相信真相竟是这样。
她走就走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用银子请人多多关照他?还留下银子让他吃好一些?
她,到底在做什么!
“你小子有这么好的艳福应该好好把握,把人赶走作甚!我看你也像我一样,不懂女人心!不过啊,女人就是麻烦,总是哭哭啼啼,我看你那个女人不会哭。”肖默一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艳福?
是艳福没错,可惜他消受不起。
当夜,敌军来犯,所有人在睡梦中惊醒,整装迎战。
斐然按照皇太孙给的战略,占得先机,擒贼先擒王。
所以,当肖家军正在跟地方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潜入敌方阵营,欲取其首级。
然而,当他在敌军大将的营长外伺机而动时,营帐里倏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而且还是那种声音。
“嗯啊,将军,你好棒……快!再快一些……”
是她!
斐然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手中的剑倏地握紧,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他提剑,正要冲进去,倏然——
“啊!!”
里边传出一声惨叫,惊动敌军。
斐然看到一滩血洒在营张上,一道人影倒下。
那一刻,他顾不得会被发现,闪身冲了进去,二十年来除了报仇外从未装过什么的心,此刻多了一个担心。
当他撩帐帘进去,就看到帐里的女人正在忙着穿衣裳,而死在地上的男人赤着身子,双目圆瞪,胸口插着一把刀子。
璎珞看到他,心里一慌,却是掩饰得极好地笑道,“你来得正好,砍他头的事总算不用我做。”
斐然站在那里,看着她头发凌乱,全身上下无不透着刚完事的慵懒妩媚。
她,竟然——
“算了,有始有终吧。”听到外边的士兵蜂拥而至,璎珞拔出床前的宝剑,就要朝男人的头砍下去。
倏地,眼前一暗,她被搂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然后,她听见头颅被砍掉的声音。
他怀里的她,勾唇笑了,忍不住贴近他的胸膛再贴近一点。
原来,他的胸膛并不冷。
“走了。”斐然包起那颗头颅搂着她破帐而出,杀出去,飞身上马,闯出敌营。
镇国将军归来,带领肖家军抗敌,势如破竹般。
斐然带着敌军大将的头颅回来,达拉人更是军心大乱,最终战败。
斐然因为只身入敌营砍了敌军大将立了大功,成了肖家军里人人崇拜的人物。
然而,这号人物在扔下敌方大将的头颅后便策马离去了。
被血腥洗礼的夜是深沉的。
斐然将璎珞从马上抱下来,立即放开她,冷声质问,“为何要这么做?”
“奴家就想试试砍人头的滋味。”璎珞巧笑嫣然。
斐然上前一步,猛地抓起她的手,“用银子收买肖家军,让他们关照我,也是好玩?!”
很冷,冷到极致的语气,仿佛哈出来的气都能将人冻结。
璎珞不否认自己真的被此时的斐然吓到了,他的眼睛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已,而是藏着利剑般的冰冷,随时都能将人伤透。
她想扯谎,却不知从何扯起,又或者在他这样的逼视下扯不出来了。
“我是孩子吗?需要你撒银子求人关照?就算是,你又是我的谁?!”
“我……”
“我斐然就算再不济,也不需要一个女人去求人关照!更不需要一个女人用身子去替我杀人!!”
大手一挥,她被他摔在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璎珞可笑地笑了,她看向他,“说到底,你不就是嫌弃我的银子来得不干净吗?说到底你不就是嫌我脏吗!”
“……”斐然只是冷冷看着她。
璎珞从地上爬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砸向他,“如果非要一个身份,那么,以姐姐的身份够不够!”
斐然接住玉佩,不看玉佩,只看她,不语。
璎珞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在那日,太孙妃偷了她的玉佩塞给他时,他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不认,是因为嫌弃她堕落风尘。
她忍着心痛,扬起媚惑的笑容,“姐姐拜托人关照自己的弟弟有何不对?非然,弟弟。”
“我不是。”斐然冷冷开口,翻身上马离开。
璎珞看着他就这样丢下她离开,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滑落。
何苦?
真的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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