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路子,野路子!’舀一勺子野鸡崽汤咽下,刘非闪着念头。他是绝不承认陈硕在武技上比自己强的。上次的交手是平局,平局!!他可没有败;最多,是没胜而已!!
刘非现在觉得舒服多了。讨厌的陈硕表弟刚被一位贵女拉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用面对这个拳脚机灵,剑道高杆,深得自己父皇的喜爱的表弟,真是好啊!
喝着喝着,刘非突然间歇性地发出阵阵嗤笑,摇头摆脑:那贵女年纪小小,却是少有的美人胚,比阿娇那丫头标致多了。嘿,看不出陈硕还挺能勾搭的。
一旁的鲁王闻声看过来,见二弟一脸色意,立刻狠狠瞪过去。刘非亲王低头,专心喝汤。
‘嗯?有活物!’武人是敏感的,一发现异动反映尤其迅速,刘非大掌飞速伸入长案下,一把提溜出一只——胖墩墩的大灰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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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钟磬齐鸣,乐声清扬。
舞女们粉状靓饰,折转圆旋中,纤纤细腰几乎折断;长袖摇曳,不知抖落了多少发针和花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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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对小眼,人眼对兔眼!
胖胖兔被人抓着两只耳朵悬在半空,愣愣地和刘非对视,乌溜溜的瞳仁哀哀戚戚,好不可怜。
‘哪来的活兔子?’刘非讶然。国宴上的兔子,难道不该是烤好装盘,或炖熟了端上来?
随手放到案上,胖胖兔四肢一摊,仰躺——不设防,不设防,随便了,你们爱干嘛干嘛吧!
自幼好武的刘非酷爱狩猎,箭矢例不虚发,射杀的野兔不下千数。今晚倒是第一次和猎物有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打量这只严重违反常识,不惊不躁、视死如归的长耳动物,好奇心油然萌生。
“皇兄,此应为长乐宫兔。”不远处的刘发说了一句,起身。刘彭祖也暂停喋喋不休,施施然跟了过来。
刘非一滞:“长乐宫?!”可,这里是未央宫啊!
鲁王凑近前,两根长指戳戳大胖兔雪白茸茸的肚皮,笑意难掩:“呵,肥!”
“长乐宫中,从女弟陈娇之爱兔!其名‘彘彘’!”长沙王的手掌抚过圆圆的兔脑袋,柔和笑语。胖胖兔很享受地眯缝起兔眼,面颊贴着长沙王掌心摸索;刘发不禁笑出声——好爱撒娇的兔子。
“彘?!奇也!”
“彘彘?!怪哉!”
“彘彘?阿彘?!为何……”
……三位亲王面面相觑,都联想到某个同名的兄弟,不禁惊异不已:怎么起这名字?
刘发倒是惯了,坦然补充:“父皇,祖母皆允!”
答非所问啊答非所问;没有解释,这是说明。兄弟几个交换一下眼色,自动跳过此话题。
远远,内史公主提着裙子小跑奔来,一路低呼:“兔!兔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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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绺碎发顽皮地逃脱发冠的束缚,偷偷摸摸垂下陈娇的后背。
天子凝神看了一会儿,发现是龙凤冠有些松了;微微一笑,刘启陛下举手往小侄女的发间一阵摸索。
陈娇很奇怪,想回头:“阿大?”
皇帝安抚地摸摸侄女的头,手里并不停。
‘嗯,找到了!就记得搭扣是在龙头后的嘛!这龙凤冠是当初少府良匠巅峰之做,工艺奇巧,还能调节大小。’修长的手指按住,轻轻一提……发冠松。
解开金链,卸下两只凤凰和几枚红宝石垂饰放到案上——发冠上的龙不可动,但凤和垂饰却是可脱卸替换的。将滑下的头发塞回盘发,绞丝金龙的龙尾稍加扭转,暗扣轻轻按上……‘啪嗒’一声,发冠再度收紧。
往阿娇前额看看,天子将两只凤凰插入暗眼,用金丝绕住固定好。含着珍珠的凤头一只向东一只向西,与冠上原有的六只凤凰形成错落呼应。
用手指耸耸,发冠没有移位。皇帝笑了:仅凭少年时的记忆,倒是分毫不差。
最后,把水滴形的红宝石垂饰重新挂上蜿蜒的龙身。盘龙九条都是金丝堆制,彼此交缠成这顶龙凤冠的主体,几十颗垂饰围着阿娇的头整整一圈。
大功告成!天子看看眼前的成果,愉悦舒心;浑不觉边上伺候的内管宫娥,俱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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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此内史之兔!”内史跑到,一头细汗。
刚才还瘫在案上的胖胖兔猛然惊起,‘跐溜’一下蹦进刘非怀里,四只爪子巴紧王袍,兔眼一闭,装死!
内史公主就着跑势,上去就抓灰兔,打算来个故伎重演——先下手为强。
刘非眉头凝起,不动声色地挡开——‘戒备’是武人的基本要素,小丫头若这么轻易得手,他可以直接去自刎了。
“阿兄,阿兄……”平度公主也赶到了。和异母姐姐不同,平度是被她小哥抱过来的。刘胜才不舍得妹妹跑到满头大汗,形象败坏。
把妹妹放下,中山王对内史鄙夷地撇嘴:衣裙松垮发式凌乱的,成什么样子?真是丢皇家的脸!
“细君,何事如此?”广川王见妹妹泪痕未干,大吃一惊,急问。
“内史,内史阿姊,呜,强抢吾兔……”平度这才发现自家大哥也在,好容易收回去的眼泪马上泛滥,拉着大哥哥的袍角,指向内史控诉:“呜,明明阿娇借平度……呜呜……大兄,大兄啦!”
被刘彭祖犀利的目光盯得发怵,内史公主决定绕开麻烦,直取目标:“非皇兄,阿娇许我此兔,请给我。”平度、刘胜和刘彭祖三个是贾夫人生的,和程夫人的皇子们谈不上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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