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水灵虽然看着温厚，其实心里还是有主意的，知道丹翠这样美貌的丫鬟都不喜欢一样有姿色的，反是她这样平庸的能引得她推心置腹。果然，这几日下来，自己就小有所成。
王妃也不看她，让张良胜家的代自己问话。
水灵穿了一身半旧的青缎小衫，眉目低垂，仔细说道：“丹翠说她是外边伺候的，从来不做四少夫人眼皮子底下的事情，对四少夫人房里的事了解得并不多。而且因为她是楚家风姨娘送的人，四少夫人房里的几位姐姐都不大跟她结交，等闲连话都不跟她说，她实在不知道里边的事情。”
“莫非你只打探到了这些不成？”张良胜家的故意大声问着，语气中带了三分的气恼。
水灵没有被吓到，屈膝行了一礼，回道：“奴婢一开始也是焦急，后来奴婢寻思，怕她防备着奴婢，就故意放下话头，跟她说起楚家的事情，她才渐渐地跟奴婢有说有笑起来。这几天，奴婢旁敲侧击，倒是听到了几句不该听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到这儿，她像是受了惊一般刹住口。
王妃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一丝不明显的紧张，温柔笑道：“你只管说，不妨事儿的。”
如果水灵真的没有心计的话，得了主子的令去打听事情，一般都会匆匆忙忙将事情一五一十回禀了。可她不是，反而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因为她明白，主子若是用你的时候不会在乎你的一点点小错，可到看不上的时候就是那一点点小错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她即将要说的是非议主子的话，说好了就罢了，说的不好，别说丢了这次机会，有没有命留着都不一定呢。
看见王妃鼓励，她咬了咬唇，极轻地回道：“丹翠说，从前在楚家，有一个谣言，说，说四少夫人不是楚老爷的亲生女儿，所以楚老爷才会不待见四少夫人和楚夫人，反是提拔了一个姨娘。”
她的这句话，让王妃大惊失色，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的事情，更不意这种混淆血统的谣言在楚家居然连一个普通丫鬟都知道。她放下筷子，沉默了半刻，心思百转。
世间之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必然是有一些由头的。而楚老爷对楚云瑶冷淡，她是听说过的，当时楚云瑶嫁过来还是因为他们老太太自己主动提出的，依理说，家中只有这么个嫡出的女儿，应该是爱如珍宝才对，怎么会送去给人作践呢，除非就是里边真有一些猫腻。
可是，区区一个丫鬟之言，是不是可信呢？这样的污点，如果属实，至少老四媳妇是失去了当世子妃的资格；如果是假……不论真假，都是一件极重要的事，一定要想法子打听清楚了，再做定夺。
王妃眼神凌厉地扫过水灵，问道：“你跟丹翠才认识几天，她难道就把这样机密的事情告诉你了？”
水灵似乎受了惊吓，慌得跪下，忙道：“她也是一时间说漏了口风，后来转圜不过来了，才跟奴婢说的。说此事楚家上上下下都有传闻，当年就是因为此事楚夫人才交出了家中大权，而楚老爷才开始不喜她们母女的，只是碍于楚家的脸面，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哦，她一个丫鬟，而且这么小的年纪，听谁说的？”王妃犹有几分不敢确定，故意问道。
水灵听出王妃的口气中有隐隐的喜色，忙乖巧地道：“丹翠从前是伺候他们家二小姐的，那位二小姐每一次恼的厉害，就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不只听过一次两次了。”
不管王妃心中是如何的惊涛骇浪，得意至极，却只淡淡说道：“好了，往后这种事，任是谁问都不许你透露出半句，丹翠那边，你继续跟她保持着交往就好了。”
水灵暗喜，垂头退下。
张良胜家的做出刚听到消息的样子来，紧张地问道：“娘娘，这会不会是真的？”
“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但我看八九不离十了。你想啊，我们先前在侯府时，当时皇上封赏严家，记得有人还议论过严家的女儿，就是今日的楚夫人，说她夫妻情深，出嫁几年都没有子女。
你算算老四媳妇的年纪，楚夫人生她的时候都嫁过去近十年了，而她上边只有一个长她一岁的哥哥。可是后来，楚家的风声外边虽少，但咱们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楚夫人在家中没有一点地位，连女儿都被自己祖母送到了咱们府里。
若是楚老爷亲生的，只怕是舍不得，而楚家当初那么迫切将她嫁过来，保不定是暗里有主意呢。”王妃先前就曾疑过，亲生的女儿孙女儿，楚家居然舍得让她去送死，这太不合常理了些，如果这样解释，就能理解了。
张良胜家的自然连连称是：“奴婢也以为事情估计是真的，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去打探一下。”
王妃考虑了一下楚家瞒过此事的用意，怕是家丑不想外扬，止住她道：“楚家内院之事，你出面不便，我会另外派人去打探。倘若此事是真，你说咱们应该让谁捅到太妃王爷那里呢？”
“咱们不应该邀功吗？”张良胜家的有些疑惑，王妃查出这样的事来，王爷应该高兴才是，说不定当时就定了五少爷为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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