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宗师是会在意这些事的吗？
朱鸾看着眼前认真又平静的男子有感而发。
这样的宗师还是第一次遇上。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被称为人情的事。
那个雪夜一切都只是顺路而已。
统称举手之劳。
四五个月都过去了，居然还有人会后知后觉的来还人情。
不愧是身中寒毒还不断重复自己不冷的的人，这该说是不解风情呢，还是有点太正直了呢。
如果真要掰扯，如果不是当初他的出手，这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自己也得换个活法，这人情真要算，又该算到哪里呢。
这样一想朱鸾又有些不安，之前一直没有时间细想，宋怀竹的一举一动都正人君子，但对她多次出手相助，原因不明。
朱鸾虽然很想相信世间的善意，但善意换不来天上掉下来的宗师。
高阶修行者的世界里充满了利用，这是混过那个世界的人的真情实感。
他拥有天底下最强大的力量，受到无数人垂涎，并会采取各种各样的手段加以利用。
就像是上上辈子的英鸾公主。
得到这样的人的帮助，就要做好有朝一日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
当初在英国公府的密室，朱鸾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但迄今为止除了每次在危急之时他的出现外，朱鸾还没有被索取任何代价。
除了那句“你不能死。”
宋怀竹对她的态度实在是过于诡异，虽然很多时候朱鸾能看出是因为这个人没有和女子相处的经验，但更多的时候，仿佛一种愧疚的弥补一般。
统称过意不去。
他到底希望在她身上获得什么？
不会真的很她和晋阳公主开玩笑的时候说的，想把她拿去当什么祭品吧？
朱鸾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男子却还在等她的回复。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宋怀竹眼中雾霭不减，微微呼出口气，“你的消耗……有些严重。”
朱鸾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她。
四五个月不见，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相遇。
那场招魂舞，果然对她的身体冲击不小。
虽然看上去她的境界有所提升，但宋怀竹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身体情况。
“明天就是武试了，你需要养精蓄锐。”宋怀竹道。
眼前女子的眼睛依旧流光溢彩，即便四五月没见，但还是能在一瞬间给他错觉。
他说的没错，这三天的文试比朱鸾预想的还要不容易。
但这是她的战争，不到别无选择就无意麻烦别人。
“虽然很想让宗师大人还人情，”朱鸾笑起来，“但之前的事只是路过，没有什么用意，算不得人情。”
一旁的段立峥沉默地听着。
他不知道这两人在说的事情，但这女子的话他深刻的理解了。
因为她之前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就是让你不要多想的意思。
这世上的到底有几个人能拒绝宗师的帮助，更何况还是主动的。
偏偏这女子就拒绝了。毫不犹豫。
让人无话可说。
宋怀竹微微蹙眉。
“人情不人情你说了不算，”他移开视线，淡淡道，“我不愿欠人人情。之后可能还要在会试对决，有什么能还的你现在说吧。”
这说的是实话，之前听雪斋说起那女子可能的用意，想起那女子笑眯眯让他背她时的情景，他心中就扎下了一根刺。
他当时没有察觉，第二天就去了澹州，既然遇到了，这件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不过没想到这个女子和他在不愿意欠人人情这方面都是一种人。
宋怀竹雾霭迷深的眸子直视着朱鸾。
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多见了，毕竟之前他回避自己视线的时候比较多。
看样子是朱鸾不立刻提一个要求，这对话就不能结束。
朱鸾心想这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殊不知在这场对话的旁观者段立峥眼里这两人都有够倔。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在争执没有必要，不如大方接受。
看着眼前男子沉静的眼睛，朱鸾呼出一口气。
消失了四五个月，第一个反应是路过来还一个人情。
朱鸾停止信马由缰的猜测。
不管这个男人背后有什么样的目的，但直到现在，总觉得他比她所想的，还要好一点。
“我本来今晚是打算将下面这辆车里的我的试卷掉包，在有人动了手脚后再放回去。”朱鸾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宋怀竹微微额首。
的确是这个女人会做的事。
朱鸾正打算继续说，没想到宋怀竹抬头看向她身后的段立峥，“那这位是？”
这真是灵魂的拷问。
不愧是宗师，很会抓重点。
朱鸾本没有料到段立峥今晚也会来，他与她的交集越深，她欠他的人情也越多。
但他还是来了。
宋怀竹这句话是看着段立峥说的。
空气中似乎有天地元气的涌动。
段立峥身侧的双拳握紧。
“他是我的帮手，”这时朱鸾笑着道，回头看了一眼段立峥。
段立峥的拳头松开，点了点头。
宋怀竹没有说话，依旧微微额首，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辨喜怒。
他不再看段立峥，对朱鸾道，“本打算？”
那就是现在不这么打算了。
他看了一眼下面车边的护卫有些不解。
朱鸾知道他为什么不解。
哪怕下面有那么多兵士，但对于他而言，要控制住这些人依旧很简单。
“黑甲骑兵做事滴水不漏，就算混进去了，还是会遭遇反复的查验。”朱鸾道。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段立峥看着纸上的红印眼皮一跳。
大周的朝徽徽印就这样被一个女人量产了。
“黑甲骑兵不会因为一张封条就认为里面的货物无人动过。”朱鸾苦笑。
因为当年黑甲骑兵的头子曾见过有人现场伪造封条……
即便朝徽多次改样依旧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当然这样的事只是在内部流传，除了黑甲骑兵大部分兵士都不知道这样的事。
不然会动摇国本的。
“所以，你这次打算怎么办？”段立峥开口问道。
“本来是没什么办法了，但昨晚的事给了我一个启发，”眼前的女子莞尔一笑。
“希望两位陪我演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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