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不以为然道:“我吃了也白搭。您跟秋禾才要多补。”
秋禾听说是老参,也凑过来看,说:“原来这就是野山参,在哪儿挖的?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沈宝成和白川一起看他,过了一会儿,沈宝成才说:“普通野山参都贵得离谱,更别说这么大的了。我们这片山上以前也有,早就叫人挖绝了。我还是小时候看到贩子收过这么大根的。”
白川便说:“以后我再找找,山里只怕还有。”
沈宝成把参递给秋禾,又吩咐说:“既是白川给了,你好好收着,别叫人看见。晚上睡觉前,切硬币厚的一小块,放到砂锅里加水,拿小火炖一夜,再搁上点蜂蜜早上喝。别切多了,野山参药性烈,放多了人受不住。”
秋禾答应了,郑而重之地把参拿到厨房,藏进碗橱里去了。沈宝成拄着拐站起来,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忽然抖擞精神,对两个孩子说:“今年收上来的红薯多,我们来熬红薯糖,做糖果子,好不好?”
白川立刻说好,秋禾却是从没听说过这种吃食,不过看那两位兴致勃勃,便也积极响应。沈宝成于是指挥两个孩子洗红薯、泡小麦,又从西厢里翻找出一个炉子,刷干净了放在院子里。
做糖果子先要用到米花。到了下午,吃过了饭,白川生了炉子,沈宝成搬把椅子坐在旁边,亲自炒起了米花。
凉石镇人每年收了糯米,都会把颗粒完整的挑出来,蒸熟后摊在席子上晾干,再用手碾成一颗颗米粒,密封收起来。要吃时,把这种米放到锅里翻炒,炒得每一颗都炸开了,就成了又白又脆的米花,就这么干吃或做汤做点心,都很受欢迎。秋禾守在炉子旁边,看外公变戏法一般,炒出雪白喷香的一锅米花,忙跑进厨房拿了勺子,给白川一把,两人围着米花开吃。
秋禾尝了几口,大加赞赏,说:“好香!我觉得米花已经很香了,干嘛非得拿这个做什么糖果子?”
那两个都笑他没见过世面,白川说:“糖果子也很好吃!”
秋禾不以为然,认为白川在吃这方面没什么发言权。一个连疙瘩汤都觉得很好吃的家伙,基本可以肯定没什么东西是他觉得难吃的了。
沈宝成却回忆起往事,说:“最香莫过红薯糖!不过,我也有十几年没做过了。以前你外婆在的时候,家里年年做这个!她娘儿俩都喜欢吃。熬红薯糖费时间,好多回等做好糖果子的时候,都到了半夜。你妈那个馋呀!就守在锅沿上,赶都赶不走!有一回守得直打瞌睡,不小心从椅子上栽下来,把额头都磕破一块皮,哭得那么厉害,也还吃了两个热乎乎的糖果子才去睡!”
秋禾笑得要死,决定下回拿这事好好打趣一下石榴姐。一边又挑眉挤兑外公:“哎哟,我还以为做糖果子是给我吃的呢,原来是专门为自己闺女做的!”
他外公老脸挂不住,佯怒道:“我打你个小油嘴!是没让你吃还是怎么的?”
秋禾笑,说:“不是特意为我做的,我才不吃!”
沈宝成说:“那你把刚吃的米花吐出来!”
白川在旁边一边给炉子添柴禾,一边听那爷儿俩斗嘴,直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透出了满当当的愉悦来。
三人正一边炒米花,一边闲话家常,屋外来了一群人。原来是石老六带着警察老王过来了,刘老头挂着一只断胳膊,也跟在后头。老王一进门就笑:“好香!来得巧,赶上新炒的米花了!”
沈宝成忙拄着拐站起来,把众人往院子里让,叫秋禾帮着搬椅子,又叫白川给每人泡一碗糖水米花。一群人闹哄哄地在院子里坐定了,老王寒喧片刻,说起了正事。
“上回局里不是逮了几个人吗?有两个在审讯时供出来了,说是梁三派他们到凉石镇来打的人,第二天又让他们来偷挖银杏树。前一阵我跟老石跑了几趟县里,想找他们要一笔赔偿款,今天总算拿到了,就赶紧给你们送过来了。”
老王在镇派出所干的年头不短,跟凉石镇人也都有感情。上回自己辖区接二连三出了事,老人们被打,银杏树被盗,让他脸上很是无光。后来听说青湖帮混子们供出了打人的事,老王便想到老人们住院花费不小,树被偷的损失也得找人赔。他往县里找了好几回人,后来又叫上石老六去了几趟,这事总算有了点眉目。
梁三和刘宏明虽然死了,可两家的公司却还在。前段时间沈琳也去找过公安局里的那位吴副局长,还让省厅的朋友打过电话,关注了一下事情进展。托行贿清单的福,吴副局长现在十分有望去掉一个副,变成吴局长,便也不好对这事太掉以轻心。再加上梁三那公司如今是墙倒众人推,他便也夹在里头,为凉石镇老百姓讨了个公道。所以在几方面作用下,石老六今天终于铁公鸡上拨毛,从梁刘两家公司拿到了一笔赔偿款。
石老六从怀里掏出个旧布包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头放了几沓子钱。他说:“沈叔,白川,这一共是九万块钱。有五万是赔您和刘叔的医疗费和营养费,还有家里被砸坏的损失。另外四万,是给白川的。那十几棵银杏树,追是追不回来了。如今这种古树涨价涨得厉害,要按市价算,一棵都不止这个数,可那些人好说孬说,也只肯给这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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