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探出头的相柳四下看了看，继而开口道。
“小子，这里要塌了，你害死早点出去吧。”
虽然说相柳给出的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但我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
原因很简单——
我还没找到阿宾呢！我怎么能离开！
缠在我手腕上的相柳冰冷的蛇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才开口说道。
“他已经死了，你去哪找？出去吧！”
“我不！”
低头我还想跪下来继续翻找，手腕间的相柳却失去了耐心，直接掀起一股劲风，下一秒，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拉扯着出去了。
哪怕心里有再度的不情愿，但也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我被相柳卷出了青石甬道，上面的水路我就更没有发言权了，直接被相柳用一股冲天的水柱送出潭面，继而落定在了岸边。
上岸之后，相柳就蜷缩在我的衣袖中不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魔音传入我的耳朵里，张口就到。
“小子，记住你和我之间的约定，你若有二心，我必定取你性命！”
噗！
落定在岸上的我吃了一肚子水，趴在地上就一阵狂吐，而其他在岸边的人也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口道。
“徐飞，你没事吧？”
我四下里环视了一圈，看到虽然虚弱，但坐在礁石上休息的马曼馨，心里的大石头微微落了地。
但当目光划到陆海的身上时，我的心中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弥漫开来。
阿宾……
我该如何和与你相关的所有人交代你的下落。
那边的陆海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微微有些闪躲，我不知道此刻陆海的心情是如何的，但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没办法隐瞒。
起身，我步履蹒跚的走到了陆海的面前，开口就到。
“陆海，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
“是头的事情吗？”
陆海的声音很低，带着缥缈的感觉，我心里疼的厉害，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
“那不用说了。”
陆海拒绝了我的开口，目光落定在了面前深不见底的潭水上，张口就道。
“上山之前，头就告诉我了，说他这次下去，可能上不来，让我好好跟着你，对你好点。”
！！！
我的心里闪过一丝浓重的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下意识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我没有办法相信，在阿宾明明预见了自己下去会回不来的情况下，他还是坚持来蛇谷。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没必要重复。”
陆海的语气里带着冷漠的味道，我却有些难以相信他口中所说的话。
闪了闪眼眸，我一个箭步上去，直接捏住了他的衣领，语气里更是有着说不出来的压抑。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你平时不是一直很在乎他的吗？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的声音很大，岸边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被我吸引了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我的和陆海的身上，我却顾不上这些了。
要是他们的注目礼能让阿宾回来，我宁愿被千万人的目光洞穿！
面前的陆海也猛地回过头来，眼睛里带着猩红的味道，开口就冲我吼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比谁都在乎头！我比谁都希望他能活下来！但头最在乎的人是你！是你你懂不懂！他说，要是他不下去，你就得死！头是为了你才死的！”
陆海的声音歇斯底里，也将我心中最后那一道防线给打破了。
我向后踉跄几步，整个人的身子都绵软无力。
是啊，阿宾是为我死的。
要不是我要来救马曼馨，他就不会在身体灯尽油枯之前还坚持要走这么一趟。
要不是我的身体需要昆仑盘，他就不会明明知道那边是相柳修炼的巢穴，还非要带着我过去。
要不是我需要时间吸收昆仑盘里面的灵气，他就不会独自一人引开蛇潮，葬身蛇腹……
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害死了陈普生，害死了爷爷，现在还害死了阿宾，我是一个罪人。
颓然的坐在了原地，旁边的刘景澄看着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半晌之后这才走到我的身边，开口低声安慰道。
“徐飞，人各有命，别太伤心了。”
“他是为我而死的……”我开口喃喃道，脑袋也觉得一阵阵晕的厉害，最后干脆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徐飞！”
在我昏迷之前，听到的，只有身边人着急的叫喊声。
……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一片清明地，目之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举目四望，不见尽头，有一阵空洞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徐飞——”
我顿时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一颗巴掌大的幼苗，在我面前突兀的破土而出。尔后像是打了生长素一般，拔地而起。顷刻之间，便长成了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下意识的，我向前一步，站定在那大树之下，一阵清风徐来，吹散了我心头的那阵阴霾。
风吹树动，以往压抑在心中的那阵痛苦，好像真的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我静静的立在树下，整个人如沐春风。
而那树上，也在此刻开出一朵有一朵的白绒小花，一派欣欣向荣模样。
我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将手贴在面前的树干上面，感受着它蓬勃的生命力。
忽然，狂风骤起，面前的树干猛的一颤，一身树叶尽数跌落，我诧异的抬起头来，只见那树枝由之前的劲绿转为枯黄，迅速断裂坠地，化为尘埃……
前后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刚才还生机盎然的小树苗在我面前长大，枯萎，消失，我看的目瞪口呆，心中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沉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沉稳的声音再度从我面前的大石头里传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徐飞，你悟了吗？”
那石头表面瞧着平平无奇，我却在其中隐约看到了一颗石心，眼眸微闪，抬眼看着这太虚空间，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真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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