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
红嫣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看向洛恒，又忽的垂下了头，眼角似有湿意。
她不敢再三向眼前的人确认，只怕这是一场零落虚幻，昙花一现的空梦，梦醒了，失望或许会来的更深。
看着她这般惶然无措的模样，姬灵渡微微一笑，眼中清冷也散了几分，再度询问道。
“你可愿？”
红嫣死死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沉默片刻，抬起了头。
“来，喝，陪本大爷继续喝。”
这烟柳之地，三丈软红，很容易就迷了心智。一旁的何圣揽着怀中的美人，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完全没有注意到洛恒这边的情况。
老鸨一路风风火火的进了房间，又是送来更换的衣物，又是吩咐小厮端来一盆盆热水，忙的好不亦乐乎。
洗手净面，盥洗换衣，本是红尘女子从良时必要的步骤，这种仪式是万万缺不得的。
卸下了浓妆，换上了朴素的衣物，红嫣对着镜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原本散落着的长发也挽了其起来，生怕有半分不得体，到了洛府遭人厌弃鄙夷。
这般模样的她，倒是有了种大家闺秀的姿态了。温婉端庄，与之前那举止轻浮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没想到，我们这些姐妹当中最有福分的竟是红嫣。当真是百年修来的好福气，能从这红尘之地脱离出去。”
烟雨楼内的其他姑娘倚着门栏，看着这一切，语气中不乏淡淡的酸意。哪像她们积攒的碎银子，还不如用的多。又没有贵人相助，想要从这烟雨楼清清白白的出去更是千难万难，无异于痴人说梦。
“且不说那清伊姑娘作为头牌，不也没有被人赎出去么？”又有人接话道。
这一群形貌各异，装扮不一的女子围在那儿窃窃私语，面色也是各不相同，有好笑的，有羡慕的，有不屑的......
“不过这洛公子虽是个纨绔，才学欠缺了些，但家室富贵，比起他人来说已经算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了。洛公子性情也是专一，在这儿除了头牌清伊，点的姑娘就一直是红嫣了。”
“而且你们不觉得洛公子特别好看么？”
“好看又如何，不还是个倚仗祖先荫庇的纨绔。”
话虽如此，不少姑娘瞬间微微红了脸。
“那你们说洛公子会不会是求不到清伊姑娘，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有人不由提出了这个猜想。
此言一出，一旁默默倾听着，原本还面带喜色的红嫣倏地沉寂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眼见红嫣面色不对劲，老鸨和其他姑娘们只好出言安慰。只是这安慰究竟起了几分效果，还得看当事人自己了。
“洗白值-5%，总洗白值-20%。”
姬灵渡收到系统提示的同时，女主正好从身边不远处经过。她穿着一身绿萝轻纱，长及曳地，衣裙摇摆间，正如一朵楚楚绽放的花朵，明艳非凡。
女主的出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不少人的目光纷纷控制不住的落在她身上，啧啧赞叹。
她从外头下了马车，方才回来，正揽着一旁身量高大，面目俊朗的男子款款登上顶楼。对于厅堂内的喧嚣，清伊目不斜视，似是毫未注意到。
倒是一旁衣着华贵的男子看了过来，正好与站在不远处的姬灵渡冰凉的视线对上。
男子愣了愣，步伐不由得微微停顿住，被清伊催促了一番又只好继续朝上走去。
“公子？”
看到姬灵渡的目光自从清伊出现，再未移开过。再度联想起之前的猜测，红嫣心下愈发不安。
“走吧。”眼看着女主消失在视野内，姬灵渡这才收回了视线，牵起红嫣垂落的手。
若无意外，这烟雨楼，他是不会再来了。
自从回到烟雨楼以来，清伊一直是思虑重重，似悲似喜，似忧似恨，便是最简单的倒酒也出了差错，看着清伊这般神色怔忡的模样。
男子心下怜惜，又颇为不满。
“怎么？与我在一起你不高兴？”
“与王爷呆在一起自是高兴的。”
“只是早些日子，王爷曾答应过，会为小女子赎身，却是拖延至今日都未实现。”
清伊垂眸，娇羞的面庞下难掩几分惆怅。
将一个红尘女子赎了身，甚至还带回了府内，洛老爷子差点没被洛恒气出毛病来，当即发下了雷霆般的震怒，即便洛母再三劝阻，依旧是起不了半分用处。
不过他们再如何不满，也不好揪着这红嫣出气，好歹也是重金赎回，又深得洛恒喜爱，只得随意寻了处偏僻的院落，将她安置下了。
至于洛恒则是又被关上了几日禁闭，直到会试那日，方可解禁，然而这也正好随了姬灵渡的意愿。
苍茫的暮色下，如水般的月亮渐渐升起，清清冷冷的光洒在姬灵渡持着书卷的身影上。晚风似乎有些凉了，姬灵渡不由轻轻咳嗽了几声。
“宿主，你为何要为这红嫣赎身？”
“这个世界，刷洗白值其实很容易，只要刷够女主的好感度就行了。”
“宿主，你何不考虑一下？”
系统甚至连刷洗白值的方法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姬灵渡，就差没有一步步的指点他该如何去做了。
一边是繁花似锦，顺风顺水，一边是满坡荆棘，路途坎坷。
这难易程度，只要是个是非分明的人都会选择那青云般扶摇而上的道路。而宿主偏偏选择要与那各个世界的规则作对。
“红嫣于我而言自是有些用处，其余多余的话，你也不必日日重复了。”
姬灵渡将手中的书卷翻过一页，淡淡的说道。
“那女主，女主呢，宿主你是真不打算管了么？”
情急之下，系统的音调都变高了。
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透过雕琢着花纹的窗棂，可以看到远处长廊亮起来的一盏盏昏红的灯笼。
这烟火人生，谁又能真正的置身世外呢。姬灵渡不再理会脑海中的系统。
即便是一株无人认领的野草，若是在特定的条件，也能长成参天大树。他现在做的就是在女主心头埋下一根刺，只要深植其中，终将会发芽，破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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