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当今圣上脸色阴沉的追问了几句。
“你平日里也是这么近身照顾国师的？如此不守规矩？”
“若不是朕实在不放心, 竟不知你们是如此放肆大胆！！！”
“回禀陛下，小的从来都是恪守本分啊，更何况平日里国师大人并不允许小的近身，”侍从立马跪了下来, 两腿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只是这次国师大人已经昏迷一整天了，所以小的特意打盆热水, 想要给他擦擦手。”
“擦手......”这两个字，从圣上口中念起来，语气诡谲至极。
良久，只听一声冷哼从鼻腔内发出, 之后却是好一阵的停顿。
有人大着胆子偷偷觑了一眼, 只见当今圣上正盯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国师，目光中隐隐闪烁着一道极为怪异的光，令人不敢去细思。
“把帕子留下, 所有人都先退下去。”将视线从姬灵渡身上移开, 看着面前跪成一圈的几人，圣上又突然补充了一句，“朕今晚就不回御殿了。”
众人心下一紧, 他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竟还是出现了。一种难于言喻的感觉忽的涌上了众人心头。他们仿佛是在亲眼见证一样美好的事物即将被破灭。而他们只是冷酷无情的旁观者，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也阻止不了。
“陛下, 这种事还是由小的...来做......吧。”
侍从抬头, 见了当今圣上的面色, 一噤声，连忙将手中的锦帕盖在水盆一侧，随着其他人低头默默退了下去。
一方锦帕离了热水尚还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一座大殿离了人群却是少了几分喧闹，静的有些可怕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今圣上乃一国至尊，一举一动本就深受六宫瞩目。此次在灵华殿大动肝火的事，更是传遍了整个六宫，哪怕是最僻静的角落都略知一二，更何况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后宫，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
“什么？此话当真？”梳妆台前，正要卸下妆容休憩的人乍然得知这个消息，音量都高了几分。
“当真，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奴婢还刻意找人确认过了。”
“自从下了早朝后，陛下就一直呆在灵华殿，寸步不离。”
“听说是因为国师大人在朝堂上晕倒了，到现在都没醒呐。”
“不过，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侍女环顾四下，突然压低了声音，“陛下今日似乎是要夜宿灵华殿。”
红嫣，也就是现在的莲妃，瞬间大惊失色。手中的锦帕被绞紧出数道深深的褶皱也浑然不知。
“备轿，本宫要去灵华殿。”说这话时，莲妃的神情已有了几分恍惚。
一听这话，一旁侍奉着的婢女也急了，连连劝诫道：“主子，这恐怕不合情理吧？”
“现在天已经很晚了，您应该好生歇着才是啊。”在她看来，莲妃出自洛府，与国师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本就该是极力避嫌才对，现如今再去那灵华殿，岂不是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更何况，现在过去，不是上赶着惹陛下不快么。
“有什么不合的？本宫去探望故人，难道要看其他人的脸色？”
“流言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点了。”莲妃看着铜镜内的容颜喃喃道。
“可是......”小侍女还想劝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莲妃连衣服都未曾换过，已然匆匆往外去了。
夜幕降临，几个侍卫驻守在灵华殿外，隔着重重遮掩，只能影影约约见到内殿琉璃宫灯散发出的淡淡光线。这几个侍卫站的地方地势僻静，没几个人会注意到，所以难免松懈了下来。
“这天，可真冷啊。”一人抱怨道，他们身上还穿着初秋的单衣，风却像个冰刀子一样刮在身上。
“没办法，深秋了，晚上寒露深重。”另一人接话道。
“你我忍忍吧，你看那些御医到现在都还跪着，他们年岁又那么大，也不知道这身子骨熬不熬得住。我们算是幸运的了。”
“欸，对了，你说，国师大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陛下怎么还有那个心思？”
“已经存着的心思哪有那么容易就没有的，”另一人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正是因为国师大人昏迷不醒，所以陛下原本压下去的心思又起来了。以我在陛下身边当差的时日看来，国师大人对陛下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能避则避。陛下平日里甚至连手都碰不着，现在的话，虽说有些趁人之危，但好歹也是难得的机会。这是一把邪火烧着呢，我瞧着都怵得慌。”
“你们在瞎说些什么呢？都把嘴给我捂严实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总管太监走到了附近，眼神凌厉如刺的一一扫射过来，“当今圣上岂是你们能议论的？教训还没吃够吗？要是让别人听到，你们定要吃不了兜着走。”被抓了现形的几个侍卫顿时如鹌鹑一样缩紧脑袋噤声不言了。
然而这段小插曲方过去不久，飞来横祸却是立马找了上来。
“遭了！”
“要大祸临头了！”
“快，快，快拦住莲妃，不然我们所有人脑袋都要分家！”
一干人看着突然闯入灵华殿的身影被吓得魂飞魄散。
在这殿内每走一步，莲妃就愈觉脚底生寒，到最后，仿佛所有的寒气都从脚底冒了上来，整双手，整颗心都被硬生生的冻住了。重重隔帘仅仅只放下了一小半，是以床榻上的情形被瞧得一清二楚。一声惊呼下意识脱口而出，甚至来不及掩唇。那个于她而言如云端遥不可及的人竟是被当今圣上牢牢压在了身下，衣襟半褪，原本洁白无暇的肌肤上，却是多了几道青紫的印记，触目惊心之极。长长的睫羽沉沉的闭合着，气息微弱。
只差半步，跟在后头进来的众人稍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次抬头，生怕心神为之所摄。
这么大动静，即便再如何癫狂如痴的人，也清醒了过来。
“放肆，谁允许你们进来了？”当今圣上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最前面的莲妃，再一看到后头的一众人时，他的面色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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