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辉镇定自若, 连眉毛都没扬一下。
他好像完全没听到顾唐故意大声说出的吐槽，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说吧。”顾唐示意内侍将顾衍带走，然后坐下，转头看向贺辉，“第一法官非要见朕, 是发生了什么足以撼动银河帝国的大事吗？”
他没让秦君澈离开, 对方顺势就在他身边坐下。
他们本就带着顾衍在皇宫花园闲聊游玩, 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好几碟点心和水果。
晶莹的紫色葡萄，黄橙橙的橘子, 还有不知道从别的星系送来的, 一些少见的水果。
“陛下。”贺辉不仅神色自若，连声音都十分平稳。
“刺杀秦中将的人全部审问完毕，臣命人追捕相关人员共计170人, 现已全部关在牢中。”
他说着，抬目看了眼秦君澈。
目光微闪, 但很快又收回目光。
“按照银河帝国法律, 刺杀帝国中将，相关人员都应处死, 家族流放星系边缘。”贺辉从容地说道。
“那么，行刺皇后呢？”顾唐问。
“族灭。”贺辉说。
银河帝国早已不是君王可以翻手云覆手雨的君主□□帝国。
有完善的法律和官僚体系。
但是，对于皇族的保护力度却从来很强。
“但是秦中将至今仍没有正位为后。”贺辉声音平静, 语气淡淡, “所以行刺之人, 不能适用行刺皇后的法律判决。”
“哼！”顾唐冷哼一声, 不满地问道：“朕亲自开口，也不行？”
“不行。”贺辉语气仍然那样从容，但坚定地拒绝了顾唐的提议。
“行吧。”顾唐随手拿过一个橘子，放在手里把玩着。
“幕后指使者呢？”他又问。
“是帝都豪门乌家长子。”贺辉说：“不知陛下是否记得？”
顾唐拿在手里一抛一抛的橘子突然滚落到一旁。
他难得怔了下，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秦君澈微怔，多少猜到了这乌家长子的身份。
多半，是当年顾唐那些流传极广的风流绯闻对象之一。
“辛苦贺卿了。”顾唐很快又说：“没有别的事，你退下吧。”
“是。”贺辉并未多做纠缠。
他朝顾唐行礼，目光再次扫过始终一言不发的秦君澈。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哼。”顾唐见他走远，这才冷哼一声。
“不过退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乌家长子也和我肖似？”秦君澈慢慢拿起顾唐刚刚把玩过的橘子，剥开皮，露出里面的橘肉。
他都懒得问顾唐，这乌家长子是不是长得也像当年的太子。
直接就问，是不是像自己。
反正现在帝都公认，目前为止，顾唐的绯闻对象中，最像当年太子顾峰的就是秦君澈。
顾唐微微偏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君澈看了片刻。
他突然莞尔：“怎么？吃醋了？”
“陈年旧醋，没兴趣。”秦君澈淡淡应了一声。
“长相嘛……倒是不像。”顾唐轻笑一声。
他单手托腮，目光落在秦君澈英俊的眉眼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也不知道是在看秦君澈，还是透过他看什么人。
“他是我儿时唯一玩伴。”顾唐轻叹一声。
“在我还未成为皇帝陛下，在我大哥如日中天，我不过是个不起眼不受宠，很多人正眼也懒得瞧我一眼时，只有他……”
他露出几分怀念的目光：“帝都亲贵，豪门世家的同龄人中，只有他愿意和我玩。”
秦君澈有些意外。
“他是帝都星出了名的才子，当年读大学的时候，和我大哥，和贺辉他们齐名，并称帝都星四公子。”
顾唐继续说道：“我登基之后，曾经问过他，想要什么官职。他是我唯一朋友，是除了……外唯一真心待我之人。又才华横溢，我当时就想，不管他要哪个位置，我都会给他。”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就算是让我，任性一次吧。”
“然后呢？”秦君澈下意识问道。
“他说做官太麻烦了，应酬交际，责任繁重，各种繁文缛节，还是算了。”顾唐轻笑一声，“他说他还是更喜欢四处游历，走遍我广袤的银河帝国。等他行完万里路回到帝都星，希望我可以给他在帝都第一大学留个位置，让他做个普通的大学老师。”
“嗯。”秦君澈淡漠地应了一声。
他不喜欢贺辉，因为贺辉看顾唐的眼神太过直接。
那里面隐藏的情意……
不！贺辉大概压根就没想过要隐藏！
但秦君澈也只是不喜欢他而已，毕竟顾唐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他对贺辉，没有一点超过君臣情谊之外的想法。
秦君澈也不喜欢顾唐那个似乎只活在传说中的大哥。
所有证据都在告诉他，自己不过是顾唐大哥的替身。
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
他看着顾唐回忆起乌家长子时唇角下意识露出的笑容。
心中警钟大响。
这个家伙，对顾唐来说，肯定有着不同的地位。
说什么更喜欢游历帝国，不喜欢做官。
那时候顾唐的大哥刚死，帝都星……不！整个银河帝国都还是前太子的银河帝国。
所以他应该是担心别人抓到他的把柄攻击顾唐，让才刚登基的顾唐为难。
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撤出帝都权利中心。
但是秦君澈相信，顾唐需要他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回来。
“哼。”秦君澈也轻哼一声，“懦夫！”
顾唐眼睛微眯，扫向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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