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这梦境的最后以殷无方还给她的那一场婚礼结束，十里红妆，她掀了那盖头，便扑入了殷无方的怀里。她想，如若现实也这般的结束，该有多好。
“轰隆隆。”一阵惊雷声让她骤然清醒，白离忧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身边，却惊觉已经没有了热气。
她立刻站起了身子，连鞋也没穿便跑下来床，口中喃喃的呼唤着：“无方，无方……”
“吱呀。”朱门在骤然间响起，下一个瞬间，白离忧便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白离忧的脸颊紧贴着眼下炽热的胸膛，原本动荡不安的内心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然而白离忧却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而是扬起了脸颊，一副委屈的模样望着殷无方，道：“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醒了见不到你会担心？”
即便是如今并未点燃烛台，他望不见白离忧的五官，可她那清澈的眼眸还是瞬间的悸动了殷无方的内心。他稳住了心绪，小心的抬手抚了抚白离忧的后背道：“是我不好。”
“别光道歉，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去哪里了？这引毒刚刚解开，乱跑什么。”白离忧搂着殷无方的身体不肯撒手，口中倾吐而出的亦是喋喋不休的责备。
殷无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我哪里也没去，就在门外。”
“门外？”白离忧嗅了嗅殷无方的衣服，的的确确只有混合着泥土气息的潮湿味，连点儿雨水都没有沾湿。
他是当真的哪里也没有去，就呆在殿外？
“无方，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白离忧的心下一软，突然便变了态度，似是生怕殷无方逃开似的。
“我没事，只是实在睡不着，又担心自己翻身会吵到你，所以便出来透透气。”殷无方深吸了一口气，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外面落了雨，我也不想离你太远，就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听见你唤我，便进来了。”
末了，他又抚了抚白离忧的脸颊，分外温柔的补充道：“让你担心了。”
白离忧舔了舔唇，依旧有些委屈。
殷无方便挽住了她的胳膊，轻声道：“时候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了。”白离忧唐突的摇了摇头，眼眸却顺着那未合上的朱门望去。
眼前是一片的漆黑，只是依稀能够看见斜斜下落的雨滴。而雨滴坠落的声音淅淅沥沥，却分外明显。
白离忧微微的抿了抿唇角，轻声而言道：“我也想出去透透气，我们一起出去坐一会儿吧。”
在月光的映衬下，白离忧晶莹的眼眸显得更为明亮。殷无方终是没有拒绝，而是取了一件斗篷，搭在了白离忧的肩膀上。
二人坐在那不大的凳子上，两相依偎，望着这清澈落下的雨滴，心里皆是若有所思。
“我梦见之炆了。”白离忧仰望着那未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突然的开口道。
然而此语一处，却是打断了殷无方所有的遐想。他的神色一变，显得分外的不自在。
他搂在白离忧腰间的手突然的收紧了力道，就此将人禁锢在了怀里。白离忧看着他他这副厉然的模样，却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的笑出了声音来。
抬眼对上那人意由未明的眼神，白离忧淡淡道：“你想什么呢？不过是梦见了我们先前的过往罢了。”
殷无方并未打断白离忧所言，而是静默的洗耳恭听。
白离忧便轻声而言道：“当初在王府之中虽事事不顺心意，我却活得潇洒自在。可是苏之炆不然，他始终半步不离豫王府，做你的替身也只两点一线的游走于皇宫和豫王府之间。”
白离忧知晓殷无方不愿意听这些，便加快了语速道：“你登基之后，他原是该承最大荣宠的人，却执意要离开宫中。你可知晓，是为什么？”
“因为我同他，道不同。”殷无方骤然的启唇，音色低沉的有些可怕。
白离忧却是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苍穹，道：“你看，这宫墙很高，从宫中往上看，便只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天空。你我见过这天底下不同的天空，见过无数城池的风景，可是他却不然。他当应该是厌倦了四方的天，才想要出去游荡一番。”
“这不是他背弃的理由。”殷无方淡默道：“今日你也应当看到了，孟居青并没有悔过之心。不杀他，便是放虎归山，之炆原先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之人。”
“他的确没有不明事理，只是立场不同罢了。”白离忧轻声的叹了口气，短暂沉默之后，又轻声而言道：“他曾经受了你的恩泽，便甘愿呈了一半的蛊毒，以至于双腿禁废。好不容易的离宫，却又再一次的身陷险境。这一次，救他的人是孟居青。所以，他便又放弃了自己的夙愿，替孟居青去做那个有名无实的县爷。”
说到了此处，殷无方与白离忧眸子间的神色都变得复杂无比。
“你有没有想过，孟居青和你于他而言，是一样的。他向来是这样的一个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离忧稳住了心绪，紧攥住了殷无方的手，道：“他今日是救了孟居青，可他同你相识这么多年，亦救过你。”
“我明白了，只是可惜，这说出去的话已经不能收回。”殷无方叹了口气，眉眼间难掩心痛之意。
这么多年的至亲挚友，今日恩断义绝，他虽是不说，又怎能不心痛？
白离忧的话语起了作用，殷无方终是不再心底在怪罪于苏之炆。可是如今，却已经没有机会挽回。白离忧犹豫了一刻，未免殷无方再自我挣扎，便默然道：“他已经离开了。”
“我知道。”殷无方回应的平淡且坦然。
此番一语却是白离忧不曾想到的，她歪过脑袋，几分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知道？”
“我今日说了那么一席话语，他是必然会走的。”殷无方悄无声息的解释，未将心中所想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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