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借着喝酒的样子掩饰自己的失态。
“要打仗了，莞妃娘娘。”
叶霓不再调戏她，望着正在和雨姿姿说笑的皇帝，语气几分惆怅，“我祖父说，明渊和迦兰边境有军队活动的迹象，派去的探子也说，两国正在境内招兵买马，估计今年年末就会集齐大军，踏入殷汉国土。而我们的皇上还在烦恼该去哪个妃子宫里睡觉。”
她话语里的奚落十分明显，林安萝不由得被带入她话里的情景，仿佛武望帝已经是个亡国君了一样。
她想起叶霓手里的茧，心想大概武将后代都比较忧国忧民一点，她问，“你不怕我去说，皇德妃在嘲讽皇上沉迷女色不知国危吗？”
“你不会说。”叶霓又笑起来，再次掐了一把她的脸，力度不重，“你这人聪明，却也善良，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不会算计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霓在她面前不再自称本宫了，林安萝本来也不习惯老是本宫本宫地说自己，她这样反而让林安萝生出些好感。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眼睛很干净。”叶霓半倚在椅背上，静静地凝视着她，“我喜欢你的眼睛，看我的时候什么感情都没有，你是个性情很凉薄的人。”
性情凉薄？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她，林安萝觉得新奇，微微勾唇，说，“好巧哦，我第一次看见你也觉得，这人大概没什么感情了。”
仿佛在浮华人世里找到了同伴，她们惺惺相惜一般地相视而笑，叶霓拿起酒杯接着喝，看上去像是要把自己灌醉。
“你心情不好？”林安萝发现了。
叶霓没有否认，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不喜欢打仗，一打仗我家就要死人，我哥，我父亲都是好儿郎，我总觉得他们为了这样的皇帝战死太不值得。”
林安萝拿起酒杯，递到她面前，“我陪你喝。”
叶霓笑了笑，拿起酒壶给她倒满。
几杯下肚，林安萝也开始有了倾诉和聊天的冲动，她先劝解叶霓，“其实你哥，你爹不是为了皇帝而战，皇帝没了可以换，但国家没了就是没了，多少人要流离失所，多少平民要沦为战俘，他们是为了殷汉子民而战。”
叶霓说，“我知道啊。”
她双眼已经醉的半眯，显得湿漉漉的，像是含着泪光，呢喃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不甘心，只能在后宫里跟一群女人斗来斗去，我是将门后代，我也可以上战场，可以和我的家人并肩作战。我本来就不想入宫，可我爹说，家里总得有个人活成不一样的模样，我是女儿，就应该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大概是终于找到可以说话的人，叶霓第一次跟人说了这么多话。这时候武望帝说可以开宴了，宫女们上来呈菜。有人打扰，叶霓收敛起不小心泄露的情绪，恢复皇德妃端庄严肃的姿态。但林安萝确定，叶霓刚刚确实动情了。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大家敷衍地对着贵妃母子说完祝福的话，武望帝说可以散的时候，每个人脚步都飞快，不想再多逗留一刻。
武望帝今晚估计要留宿贵妃宫里，林安萝独自散着步回欣兰宫，心想自己等会回去做点什么宵夜吃，顺便给叶霓送一份，她看着也没怎么动筷。
她正走着，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叫她，“莞妃娘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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