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锐和颜如玉路过后，原本忽视他们的黑影们，身上阴寒气息越重的，投向苏锐背影的目光里，恶意就越深。
甚至才走出百来米，苏锐就发现，之前还当面忽视他们，背后死死盯着瞧的鬼影们，现在已经变得如同闻见肉味的狼，开始直接跟随起来。
“没事。”
颜如玉头也不回的道：“有路牌在，他们不敢做什么。”
苏锐没忍住，追问了句：
“路牌？就是刚才的符箓？”
似乎这才意识到苏锐对此是真的不知道后，颜如玉才微微眯眼，解释道：“每个试炼地都有一个负责的人。”
根据之前听来的消息，这个话题苏锐能够自己想得到：
“就是我们现在要去找的什么方杜若？”
颜如玉点点头：“这试炼地改变，进来试炼的修士出事，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要去问问这儿负责管事的人。”
好吧。
所谓路牌和负责的人苏锐能够明白了，但是颜如玉……
“你觉得，洛家兄弟三个，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苏锐视线在颜如玉身上扫视了圈，随后又看向那些新魂：“所谓新客，指的就是他们？”
颜如玉迟疑了下，才点点头：
“这应该是一种幻魇之术，月圆之夜前，中了幻魇的修士如果能破，那么修为能够就此提升一个境界。”
听着有点玄，苏锐追问：“如果破不了呢？”
垂下眼眸，颜如玉声音无波无澜的道：“那么这世上就会添加几个魇鬼。”
“修真者变魇鬼？”
哪怕苏锐现在只是听着，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颜如玉点点头：
“这样的魇鬼，既有修真者的修为，又带着半路堕道的不甘，将会比普通妄死产生的怨气更大，如果相互间吞噬，成为魇魔，那么将变得极难对付，至少绝对不是进来这个试炼地的修士能够对付。”
换一句话来说，如果真的出现魇魔，那么进来试炼的修真者就纯粹是送人头的。
“怎么会这样呢？”
苏锐只是听着，就觉得原本新手级副本不仅变异升级，还特么成了地狱难度！
也怪不得颜如玉会这样愁眉不展了……苏锐心里头想着，忽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转头往街道探寻般看着。
“是不是成为魇鬼的修士，都成为茶馆老板展示柜上的泥人啊？”
虽然萍水相逢，但既然知道了，苏锐便想着要不要去将那些代表修士的泥人给抢回来。
毕竟颜如玉是个连坠落飞舟上面不知底细的活死人都救的性子，现在遇到这些进来中招成泥人的修士，苏锐本能觉得她不会坐视不管。
“修士被魇的是魂，身体将变得无知无觉，那老板将他们身体化作泥人，某种程度上面，也是避免他们被恶鬼分尸，算一种保护。”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锐的想法，颜如玉补充解释一句。
这样吗？
就在苏锐还想问些什么时，就听不远处传来鬼哭狼嚎声：
“呜呜呜……”
声音仿佛魔音灌耳般，本能想要捂着耳朵，减少这比什么噪音都要能够荼毒人的呜咽声，苏锐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见颜如玉忽然快走几步，绕过街尾，穿行小道，最后停留在一处偏僻屋檐下。
差点跟丢了的苏锐，还没来得及询问颜如玉突然加快速度是在找谁，视线就扫到了她面前，在屋檐下，抱着件烧毁一半衣服的老头。
“你还在这儿？”
颜如玉微微拧眉。
她这个“还”字，听得苏锐信念微动，似乎这个抱着衣服哭诉的老头，是年复一年都在此般。
魂声嘶哑凄厉，当真担得起“鬼哭狼嚎”四字，至少苏锐听得就头疼无比。
听见人声，专心鬼哭的魂，似乎才意识到旁边多了人，他抬头，仔细分辨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
“大人？”
或许是鬼哭狼嚎的时间长了，以至于老头抱着衣服，迟疑过后才僵硬抬头，在颜如玉和苏锐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许久后，他才扑到颜如玉面前。
仿佛在外漂浮沉浮半辈子，终于看到亲人般，原本只是鬼哭狼嚎干发声的老头，抱着衣服，用一种对于鬼魂来说，属于高难度的动作，跪在颜如玉面前。
老头眼里瞬间涌出的血泪，一滴滴沾湿了那被烧毁半截的衣服。
“大人啊……”
颜如玉挥手，一道符箓沾在老头随着血泪而越发浅薄起来，很快就变得半透明的魂魄上面，而后才语气冰冷的道：“百年前不是已经送你们轮回去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她语气带着种冷漠的疏离，苏锐甚至觉得，颜如玉现在就像是常人界，在火车站看到个跪地求回家车票，好心给他买票送上车站后，第二天又瞧见人的愤怒。
虽然这种行为的确是挺让人糟心，可……不知道为什么，苏锐总觉得有点奇怪，下意识多看了颜如玉一眼。
原来这位圣域前任宗主也会生气的吗？
“大人啊……”
老头似乎也察觉到了颜如玉的生气，立刻哭诉着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啊，当年我们全村是真的走上轮回道了！只是在半途，来了位姑娘，拿着和大人一样的圣域令，三言两语就将村长他们说动了心，走了回头路，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老幼妇孺，因为村长手上轮回卷指引，只能跟回来。
可是等到回来之后，才发现就连原本村落都被改造，村长原本还非常生气，可跟着那位姑娘出去一趟后，就将青壮都带走，连带着轮回卷都给了那姑娘，我们只能流落街头……”
虽然这老头哭诉的肝肠寸断，苏锐都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但颜如玉却不为所动，神色依旧平静的问：
“是什么样的姑娘？”
似乎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老头仔细回想了下后，才不太确定的道：“依稀记得，是个模样十分周正俊俏，而且她一笑就能让我们魂都被吸引，本来村长是带着大家走轮回道的，可她半路出现……”
原本还努力回想的老头，说着说着，就仿佛思绪回到当年。
“老朽还记得，那姑娘穿着和大人一样的道衫，但是面前却放着把长琴……对！”
老头说着说着，像是彻底想起来般：“对，我们当时是先被琴声吸引，而后才停下来的。”
颜如玉垂眸，像是接老头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般道：
“道衫、长琴吗？能让要去轮回的魂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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