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要谈及的事情，并非是教官叮嘱，却是我们一直想要见到苏先生您的原因。”
鬼面这么说的时候，步履颇为艰难的抬起来，速度很慢的走到东方夫人前面。
背对着东方夫人的他，过了大约四五个呼吸的功夫后，方才深吸口气，视线重新落在苏锐身上。
“域外天魔有一种蛊毒，名唤‘牵丝’，这比魔种更加阴狠毒辣，只需要触碰血液，便会产生致幻效果，修士但凡运转灵力就会激发蛊毒，从此成为牵丝木偶般。
无论有多么坚定的意志，只要上面有所令，中了蛊毒的人，哪怕是杀母弑父，都会毫不犹豫去执行。牵丝刚被域外天魔使用的时候，因为并不知道世上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纵然清醒后，面对灭门血案，也不会有修为以为是自己下手。
而且千古艰难唯一死，但中牵丝的修士，却连死都不能选择，因为他们即便死了，身体以及修为依旧是被域外天魔掌控的牵丝木偶。
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辉煌，身边有多少羁绊，成为域外天魔的牵丝木偶，那就只剩下成为傀儡这一条路。魔种或许还可能挣扎抗拒，但‘牵丝’却只能从此余生，都受人摆布……”
鬼面说着说着，喑哑的语气之中慢慢多出凄楚悲洌到，仿佛是彻骨之痛来。
不说聪明如苏锐，就算面前听着的，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知道，鬼面所说的应该就是他自己的切肤刻骨感受。
“域外天魔简直令人发指！”
苏锐不是一个轻易能够产生愤懑、同情之类情绪的人。
无论之前听郑雪亦或者沈天雪讲述其自身悲惨，亦或者亲身经历兰花集之类的事情，他最多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冷静的分析。
可现在，只是听着牵丝，苏锐就生出一种彻骨愤怒来。
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能明白，这股子怒火究竟是因为鬼面叙述中他曾经的遭遇，亦或者是仅仅因为“牵丝”这东西。
“那你……”
话一出口，苏锐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道：“我是想问，牵丝有没有什么解药？”
意识到鬼面没有提起他自身，应该是不愿意在东方夫人面前表露，所以即便已经知道，可苏锐也配合着换了个方式询问。
“没有，牵丝蛊毒就连死亡也无法解脱。”
说到这儿时，鬼面的目光悠悠，仿佛一下子穿透了曾经苦苦煎熬的不堪回首时光，他视线像是落在虚空，又像是停留在遥远记忆中的某个时间节点上。
这样的鬼面，顿时让苏锐不忍再问。
“如今我们和老牛合作，探听出来的情报显示，域外天魔这次，或许放出的不会再是控制的魔种，而是大批制成的牵丝蛊虫。”
苏锐虽然没有再问，但鬼面却主动接着说起来。
他再次说到“牵丝蛊虫”的时候，动作极慢的抬手覆上脸部鬼面具。
“我与苏先生虽然交集不多，却也看得出来，哪怕没有本命武器在手，先生肩头担着的却是不输给教官的清风明月……”
揭开心头陈年旧疤，鲜血淋漓的极致疼痛之下，鬼面摸着触手冰冷的面具，眼底情绪反而逐渐转为释然：“这些话，或许初次听到，会下意识去想起真伪，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看出他要摘下面具，苏锐下意识伸手拦住他。
鬼面笑了笑，还是执意摘下了一直覆盖在脸上的面具：
“当年域外天魔的牵丝蛊毒并不成熟，培育也极其艰难，在战场上我侥幸没死，就被他们用来试药，甚至放出消息，在圣域派人救我时，故意设计，如果当年不是教官出现，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更可笑的是，圣域救兵不是死在域外天魔手里，而是全数牺牲在昔日战友的手上面……”
这一次，被挡在身后的东方夫人，握住了鬼面的掌心，她似乎已经平稳好情绪，语气沉沉的用一种仿佛是第三者旁观态度，接过话题继续道：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他现在是鬼面，是活死人？因为当年，我执意要去救他，甚至为此不惜违背教官命令。
我们那批被教官亲自训练的同袍，如今只剩下我和东方，若非教官亲自出面，只怕当年深渊之战，就会从内部被瓦解。
当年深渊之战以后，为了解除牵丝，隐老与鬼医联手也没有能够制成解药，最后惊动教官，以重伤未愈身，护住东方神魂，夺舍到牺牲的活死人身上。
为消因果，我至此从圣域除名，与东方进入常人界东方家后辈弄出来的家族里面，东方成为家主，而我余生将只有东方夫人这个称号，后来家族内乱，东方转为暗下，由我出面，明暗相互进行，也就此试探出域外天魔爪牙已经分散到常人界，甚至后来想要从你苏家势力下手。
我们和你说这个，是希望你能听了这前车之鉴后留心防范，域外天魔手段远比你想象中更诡异狠辣，其次也是因为当年付出的代价太大，如果有人想要在修真界再次使出这种堪称卑劣的域外天魔手段，无论如何，我们夫妻两都一定要阻止。”
“为什么是苏家？”
苏锐听得出来东方夫人不是没有情绪波动，而是在鬼面不堪回首时，强行替他稳住了情绪，这种不管遇到再糟糕的事情，都有个人能够陪伴着支撑下去的动力，或许就是“夫妻”的含义。
他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想要求婚的林雨嘉和林倩倩，只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救命之恩，便……两次都一言难尽的求婚，让苏锐目光闪动。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压下心头纷乱到复杂难言的情绪，言归正传的循着东方夫人话语问道：
“你和我说这些？”
东方夫人叹了口气：“域外天魔当年用魔种从常人界下手的阴谋被粉碎后，应该是贼心不死，还想要用经过改良的牵丝蛊毒下手，只是一来牵丝更多针对修士，而圣域或者修真界所在的九州结界已经修复完全，甚至就连活死人所在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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