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是比域外天魔更令修士谈之色变的存在,若生出执念,纵然是王,也是连天道都不会容许的存在。
真龙自己都不懂什么是情,又哪里能够破劫,便干脆找到当年传授他功法,亦师亦友的圣域宗主,毕竟因果定,契约成,如果无法破劫,那么真龙也将受到牵连,为了说动宗主,真龙自愿接受曾经不愿意接受的名字。”
苏锐听得微微愣怔了下,本能说出一个名字来:
“龙深?”
郑雪那双秀美的眼眸里闪过丝厉芒,就连声音都带出几分波动来:“你想起来了?”
摇摇头,苏锐实话实说:“之前林倩倩曾经说起过,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便能合理猜测来。”
毕竟天地之间唯一真龙这个事情,苏锐之前就或多或少听过的,更别说林倩倩……因为想起凤凰一族,所以有点走神的苏锐并没有留意到郑雪面上神色波动。
“凤凰一族?”
冷哼了声后,但随即郑雪又不在意撇撇嘴:“还真是不死心。”
原本对于什么真龙转世说完全当成笑话听的苏锐,现在却彻底动摇起来,可他还是顽强的想要自救一下:
“等等,为什么接受名字,宗明朗就肯帮忙?”
见苏锐主动言归正传,郑雪原本的撇嘴就又变成了微笑:“有名姓,便等于牵扯,对于真龙这样的上古神兽而言,也意味着愿意承认天道。
虽然说真龙自破壳起就有大造化,可……举个例子吧,当年真龙虽然是神兽,却打不过活死人王,连本命剑都无法祭炼。”
呃……
即便依旧无法将之自己代入进去,但苏锐却能够理解:
“就算是天才,要是生下来不学习的话,也迟早会成为蠢材嘛。”
郑雪笑了下,忍不住用一种“你也知道啊”的眼神瞥了眼苏锐后,才摇头道:“谁说不是呢?当年我也这么劝过真龙,甚至用自己举例子,一株植物受龙气庇护福泽虽然开了灵智,但自己慢慢汲取天地灵气,需要数千年后才能化形,可受人点化,不过百年就能化形了。
可惜不管怎么劝,真龙就是不听,说是有了名字就会受束缚,宗主也不是会勉强的人,所以直到他想要本命剑,跟活死人王有了因果牵扯后,才不得不去找救兵。
宗主当时管着圣域,碍着天道法则,不能如真龙那样,光明正大与活死人王接触,所以在真龙答应接受‘龙深’这个名字,接受教化之后,便以神魂寄居于龙珠中,被带了过去。
当时我也只听说是宗主进入活死人王身体,暂时成为颜如玉,才跟龙深一起解决的,至于具体怎么样,他没跟我详细说,我也不知道。
不过事情解决后,龙深就有了本命剑,并且因为宗主的法器名曰‘和光’,便取了个‘同尘’的名字,你看到的这幅画,就是回来之后,他亲手绘制千万遍,最后留下的。”
说到这儿,郑雪语调依旧控制得极其稳,然而眼底却带出几分时过境迁的怅然。
“宗主成为龙深的师傅,也是因为这个?”
如果脑海不是还在隐隐作痛,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苏锐或许还可能会有质疑,但是现在,望着面前的画,他到底不能再自欺欺人。
郑雪迟疑了下才回答:
“也许是的。”
苏锐有点莫名其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许?”
听他这样质疑,郑雪不由苦笑了一下,“当年我还没有能够化形,知道的都是龙深跟我说的,所以你问我,合理推测,应该差不多。”
“行叭,那之前你干嘛火气那么大?”
事情说清楚了,苏锐有点想要翻旧账,尤其是在知道郑雪曾经是受自己点化,问的也就不客气起来。
提起这个,郑雪银牙轻咬,漂亮的脸也冷了下来:
“你明明已经得到情报,如果见过宗主之后,还……”
摆摆手,苏锐纠正道:“现在的她,早就已经不是那劳什子的宗主了。”
纠正完了之后,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郑雪一眼:
“说到底,你是希望我想起过去吗?为什么?”
郑雪一双秋水明眸望着他,凝住的视线里面,露出些许凄冷之色来:“前世作为一株香雪兰,我梦中回忆到的却比今生父母俱全的生活更开心,如果人世复杂艰辛,那么我不求来世,只想回到当年哪怕是株草,也能受庇护的时光。”
只有吃过足够的苦,才能明白有所依赖的幸福。
“梦里面,我听真龙讲述宗主,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惊才绝艳的人呢,又怎么能够将天下九州的诡谲神算于胸?直到如今与她对上,我才明白,真的有那样神话般,知世故而不世故……”
想到宗明朗,苏锐仿佛是被郑雪一语说中了什么,他下意识伸手捂着又开始隐隐翻腾的心口。
面色微白的他,甚至连对方余下的话都没怎么听清楚。
“真龙……龙深?”
好半响,苏锐才听到郑雪的呼唤。
像是曾经被叫过千百次般,他目光下意识闪躲开,好半晌后,苏锐方低声道: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想要得到庇护,只要不背叛,我在一日,便庇护你一日。”
郑雪得到承诺,却没有欣喜,反而有些犹豫。
在看了眼苏锐面上神色,确定他没有生气之后,才又斟酌着开口道:“呃,还有几件事,我一并说完后,你也能这样承诺我的话,那么我发心魔誓,此生此世,绝对不会背叛你!”
“你说。”
苏锐端起桌上已经彻底凉透的茶,压下心底情绪,不动声色的喝了口。
迟疑了下,郑雪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梦里我听到有人说过什么‘过慧易折’,说是灵气太盛,聪颖绝顶的人,终究难以长久,就像是……”
刚开始苏锐听着的时候,还保持耐心,但郑雪这样不算好话的话一句句出口,又说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他就有点挑眉了。
“你直接说重点。”
苏锐心绪尚还有几分不稳定,听到这些倒霉话,神色就难免凝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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