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城心疼地给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端着水壶的身影。
“凌雪，你怎么来了？”女人呆滞的脸上看到她后才有了些表情。坚强的面具此刻都破碎了一地。
“我顺便来看看。”她这才发现要说话是有多么艰难，除了这话，其他的她一点都说不出来。
“怎么哭了呢？”季婷手忙脚乱地放下水壶，又手忙脚乱地去找手帕。
才多久没见，眼前这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发色从乌黑油亮瞬间蒙上了层灰似的。
一朵开得正好的蔷薇花就这样在藤蔓上花瓣萎缩，然后枯萎。
找了很久，季婷也没找到手帕，桌上倒是一片狼藉了。终于，这番寻找以放在桌上的花瓶被打碎结尾。
季婷绝望地蹲下身子去捡，旁边的两个人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
林凌雪走过去扶她，背对着她们的女人此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她捡起不远处地上那块很明显的手帕递给了季婷。
在她将泪水擦干后将她扶了起来。
“我们去椅子上坐坐吧。”她轻柔地出声，将面前的女人扶到了椅子上，沈墨城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季婷这才绝望地放声大哭：“凌雪，聪儿他不在了，他还说要等你回来……他死的时候，他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他说他怕……不想去冰冷的地下。
可你说我怎么就是没有留住他！”
林凌雪将这个年轻的母亲抱在怀里，心里也是同样的难受。
“他要吃的糖我也没给他买，他要的小人书我也没买。他才多大，得了这个病，都没怎么好好玩儿过。”
“我不是个好母亲，他父亲都没在身边，我怎么不再对他好点。他父亲回来一定会怪我的。”
这话如匕首一样在林凌雪心上划上了伤痕，血一滴滴在往下滴。
那人如今娇妻在怀，功成名就，又怎会再想起家中还有老母和妻儿在等着。
这多么讽刺，也多么让人心寒。
“当初我怀聪儿的时候，他可高兴了，想了好久才想到孩子的名字。他说：大智若愚。可他的孩子，就是要天不怕，地不怕，有聪明之气决不会隐藏起来。”
“我的孩子这么聪明，怎么就不在了。”
季婷手里紧紧地握着手帕，但没有动半分。任由着眼泪在脸上肆虐。
“季婷姐，你还等他吗？聪儿的父亲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试探着，一步步小心地问。心里早已五味杂陈，眼眶里的酸涩也忍不住了。
季婷重新坐了起来：“我等他的，我还等他！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我都等他。
只要他还没死，他就会回来的。”
季婷走到床边的一柜子里拿出一个长的长布袋。从沾了很多灰袋子里拿出一幅字摆在林凌雪面前：“这是他写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宣纸上的大字写得确实意气风发，落款是：戊申年春赠吾妻季氏。
“所以，无论多久，我都等他。就算他死了！”
用一生来等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她会觉得是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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