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林潇潇指着季婷刚才出去的方向。
“五姐，刚才的那个女人是孙伍以前的妻子。你看我的人生都过成什么样子了，我心里难受，又怎么能不伤感。”
林潇潇坐得离她远了点，还是把烟拿了出来，她熟练地把红色的火柴头擦向旁边的红磷纸上，一阵轻烟过后火柴冒出了火光，空气中传来火柴头燃烧的味道。
“她才来几天，她以前也有孩子不过是死了罢了。有一天，我也会落到这个下场的。你就不一样了，沈哥哥对你真的很好。”
林凌雪站起了身，在她猝不及防地时候抱住了林潇潇。在旗袍下的身子已经消瘦了不少，比之前在府里的时候还瘦。
“小六，和我去宣城吧，五姐会照顾好你的。”
“我不走了，身安在这里，我以后死也要在这里了。”
林潇潇将手里的烟丢掉，感受着亲人最后的一点温暖。她忍住了强烈的想要咳嗽的冲动。
从肺一直往上身体里都是灼热的，忧思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没有人比她更明白。
记得以前她和林凌雪一起读《红楼梦》的判词时她最喜欢的是妙玉的。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她一生都在追求“清白”二字，过满则溢，过盈则亏。终究还是不能高处不胜寒，还是只能融于云泥之中。
她慢慢地推开了林凌雪，楼上也没有动静，在这空旷的环境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与舒适。
“其实，我一直喜欢沈哥哥，你知道的。当年见他站在垂柳下清俊无双，我又怎么能不动心。偏偏命运弄人，发生了后面的那些事。五姐，我的心结解不开了。”
林凌雪只能听到她抑制着的颤抖的声音，要有多难过才不敢让情绪表现出一分一毫，似乎超过那个界限立马就会崩溃。
“我每晚都会做噩梦，后来只有想到以往快乐的日子才能睡着。在记忆力沈哥哥已经慢慢融进了我的生命里，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小六，别说了。”林凌雪看着面前叙述的人都处在快崩溃的边缘了，想阻止林潇潇继续回忆，在她的情境里多回忆一次就会多崩溃一次。
林潇潇像是没听到，接着在自己的痛苦里挣扎：“反正我的灵魂已经破碎了，父亲让我嫁给孙伍也不是我想要的。五姐，你听说过‘宁肯玉碎，不可瓦全’吗？在死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她的眼睛突然坚定了起来，里面像有点点起了灯。里面有痛快，向往。
“你等着我。我和季婷商量好了的。”
林潇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匆忙走进了厨房。她看不起季婷，但她认为季婷和她是同一阵线的。
毕竟这么负心的男人又有几个女人能忍受，何况季婷唯一的孩子还死了。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除了今天林凌雪也会来。
她摸着杯子，她该给林凌雪留一条生路吗？或者，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一条生路。
那谁又给她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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