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得很轻,仿佛一用力,就能把床上的人震碎一样。
隋然缓缓睁开眼,目光慢慢的从天花板移了过去,果然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她终于等到了。
陆西染听大林说了隋然的病情,又是心绞痛又是难产,羊水栓塞的,简直就是多灾多难。
她的然然怎么就这么命苦。
陆西染心痛得不行,却又拿到目光移过来时生生忍住了。
“我来看你了。”
隋然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又看向天花板。
她现在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动一动眼珠都很费力,只有看向正前方才不那么费力,所以只能盯着天花板。
“染染,我想……把孩子拜托给你。”
孩子跟着陆西染,她放心,而且唐家条件不差,教育又好,唐衍琛这人其实也不错。
她不担心孩子在唐家会受委屈。
“放心吧。我会把孩子照顾得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孩子是沈蕴的吧,隋然为了护住这个孩子历经磨难,现在又要香消玉殒。
而沈蕴呢,他还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呢。
陆西染恨沈蕴,尤其是隋然越凄惨,她就越恨。
“然然,相信我,只要我活着,这个孩子就不会受欺负。你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
她会是我,是唐衍琛,是我们唐家的掌上明珠。”
“好,我信你。”她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又张嘴吸了口气,才又缓缓嘱托,“别告诉他,孩子……”
隋然越来越力不从心,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就又大大吸了口气。
陆西染越来越慌了,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从今往后,她只有一个身份。”
隋然眨眨眼。
陆西染顿时痛哭出声,“你还爱他吗?”
她不告诉沈蕴的原因,是惩罚他呢还是为了保护他?
隋然睁着眼睛,但视力已经一点点倒退,天花板的白色已经逐渐模糊。
“很快,我不再有那种感觉了。”
恨也好,爱也罢,都会随她一块消失。
现在谈起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意义,“我想听听我们过去的事。”
她要走了,即将从这个世界消失,而这个世界也即将抹去她的踪影。
临走前,她想最后一次听听过去,听听她在这个世上留下的痕迹。
陆西染擦了擦眼泪,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很多过往。
她的回忆随着陆西染的声音一点点也回到了过去。
第一次见面,染染正和室友抢床位。她仗义执言,帮了染染一把。
一夜,陆西染握着她的手说了整整一夜。
她不知道手里那双手什么时候开始凉透的,因为从握着的那一刻就很冰凉,也不知道那双眼睛是什么时候闭上的。
总之,她看到的然然闭着眼睛,嘴角挂笑,像沉沉睡去了一样。
翌日的朝阳冉冉升起,和煦的阳光透进来,洒了一室的温暖。
陆西染看着安详沉睡的人,淡淡启口,“然然,新的一天开始了。”
……
陆西染抱走了那个孩子。
孩子在她怀里睡得很甜,她小心翼翼的将襁褓往上拉,挡住外面的风,大林带着她去镇上酒店开了个房间。
因为孩子太小还不能上飞机,而且隋然的葬礼还没办完。
陆西染原本想操持她的丧礼,反正隋然孤身一人,丧礼办的比较简单。
但大林接过去了。
陆西染便只是帮个忙。
最后,隋然的骨灰由他们撒入大海。
让大海带着她去往曾经去过的地方,留下她还存在的痕迹。
告别这里的时候,陆西染总算知道隋然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里地方安静,民风纯补,她找的男人比沈蕴好。
至少她这么觉得。
离开小镇的时候,陆西染才想起来给唐衍琛打电话。
不过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先传来咬牙切齿的幽怨声,“陆西染,你长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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