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宽容地笑了笑，故意没有再去让朱雀放松，而是问她：“朱雀丫头，你今天到底在为难什么？我看你魂不守舍了很久，似乎是有不少为难的事情啊。”
“是这样的，孟老先生。”朱雀深呼吸了下，“我有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他做过一些让我失望的事情，我也曾经发誓，再也不跟他在一起。但是……”
说着说着，朱雀的声音渐渐低沉。
她低下了头，咬住嘴唇，许久许久没有开口。
外公一看朱雀的模样，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你想破掉你的誓言，是吗？”
“是。”朱雀轻声，“我觉得，我还是没有办法抛下他。”
“嗯。”外公若有所思地看着朱雀，“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感动了你？”
“我……”
朱雀怔然。
她原本想点点头，承认。
但仔细想了想，朱雀却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白慕风对她的种种宽容和以身相救，才会想要回到他身边的吗？
不，恐怕不是这样的。
就算没有白慕风在关键时刻的一命换一命，她也早就想要回到白慕风身边了。
只是……曾经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原谅白慕风。
那么现在的她，又能原谅白慕风了吗？
一时间，朱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外公看着朱雀的模样，眼底划过了然：“朱雀丫头，你别着急。有些事情急不来，你慢慢想就是了。”
“外公，我不明白。”朱雀茫然地看着他，表情快要哭了，“我真的不明白。”
外公轻轻叹了口气：“嗯，不明白就别想了。——不过，朱雀丫头。我作为一个年事已高的老头子，就来劝你几句好了。其实，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发现人生真的很短暂。比方说，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朱雀连忙阻止外公：“老爷子您别乱说，您一定会寿如南山的。”
“寿比南山，那不成了老妖怪。”外公失笑。
朱雀眼神闪烁，垂眸不语。
外公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修士，可以寿比南山。
“好了。总之，朱雀丫头。”外公轻咳一声，眼神慈祥地看向朱雀，“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只希望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好好过日子。有时候，你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了。要是你真的很想原谅那个人，你就原谅他好了。”
朱雀咬了咬唇，点头：“我知道了。”
外公嗯了一声，看向楼上，悄声感慨：“朱雀丫头想要原谅的人，一定是个值得原谅的。至于我家宛宛曾经订过婚的那个韩立行，就干脆扔进垃圾堆，再也别拿出来了。”
苏宛此时刚好下楼。
她没听清外公的话，倒是隐约听见了“韩立行”三个字。
苏宛顿时皱了皱眉：“外公，好端端的，怎么就提起韩立行了？”害她觉得被瘟到。
“没事，只是随口一提。”外公笑呵呵地问苏宛，“宛宛丫头，你醒了？”
“嗯，醒了。”苏宛点点头，看向朱雀，“朱雀，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雀眼神闪烁地转过头：“我也是刚回来。”
苏宛本来还想问几句，她和韩立行之间的事情怎么样了。
看见朱雀的表情，她就知道，问了也是白搭。
“既然是刚回来，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苏宛把问题吞了回去，笑了笑，“昨天的事情也很多，你可别累着了。”
朱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上了楼。
苏宛伸了个懒腰，就要去厨房拿点东西吃。
回到地球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
她原本已经不需要吃东西，这会儿却还是养成了吃点什么的习惯。
外公叫住苏宛：“宛宛啊。”
“哎？”苏宛回过头，“外公，怎么了？”
“唔……”外公沉吟片刻，脸上难得浮现了一点为难的表情。
一看外公的模样，苏宛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事。
她安静地停了下来，等着外公说话。
外公酝酿了许久，才迟疑着问了一声：“老四现在在哪儿？”
“他在医院。”苏宛怔了下，回答，“外公，您怎么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外公叹了口气，“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进医院了。”
这个问题，苏宛原本已经说过一次。
只是外公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问题本身。
“昨天，四外公劫持了白秀珍做人质。”苏宛不动声色观察着外公的表情，一边回答，“他要对人质动手的时候，被孟雅从后头打了一棍子，晕了过去，就进了医院。”
“原来如此。”外公点点头，不无感慨，“孟雅那丫头，倒是很当机立断。”
苏宛笑笑：“的确。”
如果不是孟雅出手迅速，那么，孟四爷很可能已经对她下手了。
只要孟四爷下手，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若是她能活下来，那么，她一定会荡平整个孟氏。
若是她活不下来，萧墨尘也会替她荡平孟氏。
到时候，孟氏要面临的局面，只会比现在还要让人为难百倍千倍。
“你四外公一直很喜欢孟雅。”外公叹了口气，沉声道，“他说过，孟雅是最像他的一个孙辈。”
苏宛点点头：“的确很像。不过，孟雅在有些方面，比四外公要强很多。”
譬如孟雅当机立断的本事，就比孟四爷强多了。
“是啊。”外公叹了口气，表情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其实从很多年前开始，你四外公就是一副不达目的不放弃的样子了。唉……如果我当时就看出，你四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苏宛静静看了外公一会儿，忽然问：“外公，你是不是不想对付四外公，想放他一马了？”
见自己的念头被苏宛戳破，外公默然叹了口气，点头承认：“的确如此。不过，外公也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过为难了些。所以，外公倒是也没想过，要真的让你去放过你四外公。今天的一切，都只是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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