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你若是哭了,我便要那女子受百人凌辱,最后死无全尸。”孙昱窈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如寒风呼啸。叶双城果然不哭了,他努力挤弄着自己的双眼,看起来格外滑稽可悲。
此时黑衣刺客们已经杀到了马车附近,李方不再摇晃刘知蝉,只是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支长枪就这样杀了出去。这胆小怕事的道士一边吐血一边凄厉大喊,“师叔!救命啊!师姐要死了!师叔——!”
小道士哭喊声沙哑,宛如杜鹃啼血。但这声音注定传不到数百里外的观阳楼,便是传到了,也无济于事。
贺兰山下小镇,居民们都没有睡觉,而是一起聚集在街道上。便在不久前,那贺兰山便被一场大雾笼罩。白色的雾气宛如一个罩子,将整个贺兰山盖在下面。雾气浓密,无人可以看到山上状况。而在今晚,安静笼罩许久的白雾骤然翻滚起来,其中不时传来雷鸣,不时有一道道赤色火焰喷涌而出,随后又消失不见。如此景致着实状况又恐怖,小镇居民有人惊慌有人新奇,但几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将眼前一幕视为神迹。
但这神威之中,却有两人安静站立。一人风姿卓卓,一人仙风道骨。
“让开。”刘午阳面色平静,只是那语气却已经咬牙切齿。老道人一双眼睛明亮如天上繁星,其中却满是焦急神色。
“何必呢?”梦河君默默看了刘午阳几眼,开口说,“塞北圣人本就不多,你此时去了兴庆府正中巴蜀谋划。孙昱窈已经掌握王宫大阵,你去了便一定会陨落在那。届时圣人不足,塞北必然被巴蜀吞并。”
刘午阳安静听完,随后眉毛一跳,“放你娘的屁!那是老子的徒弟!谁敢杀她!我就杀她全家!”话语说完,刘午阳身后一轮大日喷涌而出直冲天际。但梦河君微微挥手,一道长河自天空倒垂而下,滚滚河水浇在大日上升腾出无尽白气,却也将那大日死死压下。
“这一切皆有命数。刘知蝉下山,便应了她命中的卦辞。你既然放她下了山,莫非还想逆天?”梦河君哀叹,看起来苦口婆心。
刘午阳已经不再说话,只是不断挥舞大日,宛如一颗流星来回飞动。一时间贺兰山上白气直升千丈,引得周围数千里风云变色。
此时城门外已经满是血腥味,李方与孙思归两人被靠背,守卫在马车面前。马车上女子宛如枯木一动不动,周围黑色身影闪动。地面上已经留下几具尸体,刺客们不再准备强攻,而想缓缓蚕食掉两人体力。
孙思归与李方一边警惕调整呼吸,一边大喊刘知蝉。他们都明白,此时这女子若是想活,便还有一线生机。怕只怕刘知蝉此时心存死志。
但呼喊声终究无法得到刘知蝉的回应。
王宫城墙上,孙昱窈眺目远望,面色越发满足。她想起那道姑之前清冷高傲的模样,便觉得等下她死的时候会更加舒畅。“便让我先写好这道姑的罪诏吧。”孙昱窈说着,探手去摸叶双城的怀里。但随后这女子脸色大变,“你的王印哪去了!”
叶双城说不了话,只是呜呜啊啊,但那神色中却似乎有些得意。
下一刻,城门外一个王宫执事飞奔而来。
“杀了他!”孙昱窈愤怒的声音从天上传来,城门守卫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无数刀剑从那王宫执事身上透体而过,这忠于郡王的无名执事连生命中最后一句话都没喊出便这样死了。但他身体血流尽之前,却还是用力将一卷卷轴朝着城门外丢了出去。
那卷轴迎风飘荡,忽然化为两枚金色字眼,其坐下印着一颗王印。
“快跑!”金字震荡,却是叶双城温厚声响。声音一出,孙思归与李方都喜极而泣。与此同时,马车上的刘知蝉手指微微一动,女子猛然抬头,满脸鲜血,宛如修罗恶煞。
“我会回来的。”刘知蝉开口,但那话语声音不到一半便被一阵剑鸣完全掩盖。一道玉剑自刘知蝉眉心飞出,一时间天空亮如白昼。剑气纵横,化为飞雪千万,一如那日一对男女相识时大雪纷飞的模样。
一阵阵扑通声宛如急促的鼓声,李方与孙思归愕然看去,便看到周围刺客人头落地。两人来不及惊喜,便听到身后马车闷响,刘知蝉无力摔倒在马车之上昏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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