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难熬着，华丽的牢笼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难得他不那么忙，一下班就往回赶，走到二楼就看见了她。
季微凉站在走道尽头的窗户前面，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背对着他。他走近了她也没回头，手指停在玻璃上，可能刚才在写着什么，或者是无意识地放着。眼神是凝滞的，虽然他每天回来都能看见她，可这副灵魂出窍的模样还是让他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了。
傅侑林站在她旁边没有出声，默默地凝视她。楼下有车子要出去，按了下喇叭，她这才回过神来偏头，与他幽深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淡淡地看他一眼，她率先移开视线。正欲离去，他搂住她的肩，“在看什么？”
难得早回，而且还没有酒气，实在不易，呵呵，她忍不住勾唇自嘲。烟味儿似乎比以前重了，还是抽的之前的烟，薄荷气比从前重多了。熟悉的烟气，曾经让她很依赖，如今却让她变得神经兮兮，一走近她就能闻到掩藏在烟味儿之下的女人的味道。
有的时候是她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有的时候又换一种，还有说不清的味道，不太像香水。但是最近几天，她闻到的都是同一种味道，也就是说，他最近接触的是同一个女人。
出去应酬的莺莺燕燕，与他心里的朱砂痣，有着本质的区别。她曾以为自己走进了他心里，做了彼此的唯一，却终日忐忑不安，总觉得跟踩在云端上一样不真实。
眼下这样也挺好，起码真实的让她觉得这才是本来的面目，再不用担心失去什么。
睫毛动了动，季微凉推开他转身，打算自行回房间。傅侑林握住她的手臂拉回了她：“等我一会，我洗完澡一起下楼吃晚饭。”
她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多天了都不能离开这层楼，今天是怎么了？
他重新拢上来，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吻，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她视线极快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上面。
听见他进浴室的声音，门一关她赶紧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今天可以试出密码来。
直到最后一组失败，她沮丧地将手机塞回去，又是白忙活的一天。
毫无征兆的，背后传出他辨不清楚具体情绪的声音。
“密码是0802。”
微凉手一抖条件反射转过身，傅侑林的气息袭过来，带着她惯用的沐浴露味道。从背后搂着她，双手握住她的手去拿手机，取出后带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输入数字，果然瞬间解锁。
“去年的八月二号，是我第一次遇上你的日子。”他磁性的嗓音贴着她的耳廓缓缓道来，热乎乎的气息烘进她的耳朵里。
她蹙眉，怎么她没想到这个日子。她只记得八月份遇见他，却没他记得这么详细。
一晃神手机就被他拿了回去，丢到床上，“你那天是去捉周子翼和季贝儿吧，得手了正好下楼。本来你伯母算计的是你，被你反将了一军。”
顿了顿，他忽地轻笑：“那天我和雷胤祺正巧过去有事，他提醒我千万别招惹你，蛇蝎美人。你往外走我就在回想，家族里管我叫四叔的小辈们都有哪些，为什么你会脱口而出叫我四叔。原来你是跟着周子翼叫的，我看你的背影，只觉得从前在哪见过你，反正御庭那次见面不是第一次。”
微凉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些，低垂眼帘。就那么一会会功夫，他居然有这么多想法。她诧异的是这一世提前遇到了他，没想到他对她印象竟然这么深。
傅侑林停了一会，眯了眯眼，彼时他扶着她的时候，视线对在了一起。漂亮的眸子很是恬静，却让他有种眼波荡漾之感。酒店里的灯光照得他有些迷眼，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清晰地记得她的腰肢很细，两条腿笔直又匀称。
她静待他的下文，他却没了声。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握住她的手在他的唇上吻了吻。
“饿了吧，下去吃晚饭。”
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她却固执地将手抽了出来，不肯动弹。冷冷淡淡地盯着他问到：“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先下楼一起吃晚饭。”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平稳，眼睛比从前更黑。
她低着头率先朝外走，没走几步他就跟上来，重新握住她的手。从二楼到一楼，她一路挣扎，他一路纠缠。那些保镖和佣人都听说了傅先生对傅太太极为宠爱，各种包容她的任性。眼下见她像个怄气的孩子，他好脾气的哄，全都识趣地垂着头装聋作哑。
傅侑林力气大，稍微一用劲就缠住了她，刚刚不过是故意放水逗她玩。等她力气用完了，手臂也酸了，只能由着他故作恩爱。直到在餐桌前站定，她觑一眼交握的手，“还不放？”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她手上的伤口，那是她砸东西时弄伤自己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小的伤口，当天就结痂了。他倒是每天都摸一摸，跟检查自己的玩具一样，不放过任何的细节。她瞅着他的一脸认真，面无表情。
待他检查够了，便拉着她的手坐下，他也坐到一旁他自己的座位上。手松开的瞬间，仿佛把她手心的温度给带走了，他的体温一向比常人高，掌心熨烫。微凉在心里自嘲，折腾再多也是矫情，能翻出他的掌心吗？他高兴就由着她折腾，不高兴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她就像笼子里的球球，除非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否则永远别想逃到哪里去。
那么当年她的母亲，在北月家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处境，可想而知。所不同的是她母亲越挫越勇，只要有一口气就要逃，她却越来越颓废，什么爪子都被他扒光了。
“先生，太太，”左溢和大双一起走进来，后者一身利落的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精神奕奕，对着他们恭恭敬敬地问候。
微凉的心里多少是羡慕的，甭管别人做什么职业，有没有人撑腰，人来去自由，比她自在多了。打量着她的气色问道：“怎么一起过来了，刚刚一起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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