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赌坊离开，苏熙华走上马车的瞬间又回过头，看着后方大开的门，里面的喧闹声十分清晰。
人生百态，在赌坊里也是十分明显了。
将帘子放下，苏熙华闭眼靠在车壁上，赏花会在即，不管有无必要，很多事情都该结束了。
十一月中旬。盛京的街头开始摆放各色花盆，各种用尽手段维持下来的花大放光彩。
与此同时，宫里举办宴会的地方也定了下来。
“东城外的演练场？”苏熙华看着萧繁送来的信。为上面的地址惊疑，“东城外还有演练场？”
凤梨端着一盘菜走过，笑道：“东城外的演练场是禁卫军的。”
提到禁卫军苏熙华就想起承丰侯府的池卫峰，她冷哼一声，将信放在桌上。
等凤梨送菜回转，她立刻拉住人。
“最近大姐姐那边可有消息送来？”
之前苏月去侯府被拒绝在外。她还说与李夫人见上一面，没成想事情汇聚，她倒忘了给承丰侯府透露消息。
所幸盛京里的流言都被齐国皇子与公主取代，使得苏家松了口气。
凤梨摇头：“没有。”
“那二姐姐呢？”
“也没有。”
接连两个没有，苏熙华摸了摸下巴，决定等傍晚回府见见两个姐姐。
谁知刚过晌午，苏家就急急忙忙的跑来个小厮。
“小姐，府里出事了。”
苏熙华停下拨弄算盘的手，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气喘吁吁地说：“是，是两位小姐，打起来了。”
两位小姐？
苏熙华没问是哪两个小姐，走出柜台就吩咐过来的凤梨，等话说完她刚好走上马车。
回到苏家，苏熙华一眼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苏可和苏晴安，才知晓打架的是她们二人。
看眼左边的苏可，又看眼右边的苏晴安，苏熙华嘴角微抽，二人皆是衣衫凌乱。发髻披散，脸上也是巴掌印、抓挠印处处。
大太太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苏月和苏桃站在侧边，一个苦笑，一个神色淡漠。
“见过大太太。”
“不用多礼，你退到旁边去吧。”
“是。”
苏熙华走到苏月身边，站定后与苏月交换了个眼神，还朝地上的俩人微点了下头——怎么回事？
苏月轻轻摇头，表示安静看着就行。
就在这时。大太太开口：“说吧，谁先动的手？”
“是我。”苏可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皆是泪花，“是我先动的手。”
模样和话中的内容是两个极端。
大太太沉了脸：“你为何要动手？”
“因为她……”
苏可刚出声，另一句话便插过来将她打断。
“因为我看不惯四妹妹。”
说话的苏桃。
苏熙华和苏月的眼睛同时看过去，苏桃攥紧手指，走过去跪在苏可身侧。
“是我挑拨，她们才会打起来，错在我。大太太尽管责罚。”
两手叠着放在地上，苏桃头抵在手背上，一副要硬扛责罚的模样。
苏可嘴唇抖了几下，眼泪无声落下：“二姐姐，这不是你的错，是她的错。”
“你不要说话。”苏桃闭上眼。所有的思绪都在闭眼的瞬间淡下，她抬头说，“我挑拨姐妹不和，错在我身，请大太太责罚。”
接连两次请责罚，大太太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你当我不敢责罚你么？来人，打二十手板！”
几个丫鬟对视，低头不语。
大太太等了片刻没见人动，心头被激起了怒火：“怎么。我还指使不动你们了？来，说说看谁能指使你们？”
丫鬟们惊慌跪下：“大太太恕罪，是奴婢的错……”
重叠的话中。苏熙华暗里叹气：“大太太。”
大太太转身：“怎么，你能指使动？”
“我并不能指使动。”苏熙华轻轻摇头，缓步过去扶住大太太的手。“大太太莫要动怒，只是下人们反应慢了些而已。”
安抚过大太太，苏熙华冷了声音：“还愣着作甚？拿手板来。”
“是！”
一个丫鬟往门外跑，半炷香后拿了个戒尺回来。
苏熙华左手接过握紧：“大太太，这手板便由我来打吧。”
大太太没有做声，只是抽出了被苏熙华抓住的手。
一片沉默中，苏熙华拿着戒尺走到苏桃身前，语气凝重地说：“二姐姐，这戒尺落下，还望你莫要怪罪妹妹。”
苏桃默然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转了下手腕，苏熙华重重挥下。
“啪！”
苏桃身体颤抖了下。放在腿上的手骤然抓紧。
苏熙华却像没看到，又打了一下。
“啪，啪……”
二十下后，苏熙华拿开戒尺，眼底的神色淡然不明。
“大太太，二十下已经结束。”
大太太冷哼：“晴安。随我走。”
“是。”
苏晴安瑟缩着起身，正要走，苏熙华突然出声：“大太太，四姐姐不能走。”
大太太顿住步子：“什么意思？”
两手捧着戒尺，苏熙华轻轻一笑：“一个巴掌拍不响，二姐姐能挑拨的打架，那也得是有事挑拨啊。”
大太太转过身，双眼紧盯着苏熙华：“所以你什么意思？”
慢条斯理的打量戒尺，苏熙华轻声说：“罚了挑事的人，那惹事的也得一并罚，您说是么？”
四目相对，苏熙华对着大太太勾起嘴角。
苏晴安惊慌地左右张望：“我，我不要被罚，娘亲，娘亲，我，啊！”
一声尖叫，苏晴安捂着被打的脸惊愕地看向大太太，她的娘亲居然打她？
大太太缓缓收回手：“这一巴掌，可够了？”
“够，当然够。”苏熙华答了一句，目光落在苏可脸上。
苏可一个激灵，“刷”一下抬起手：“我，我受罚。”
戒尺重重落下，苏可的手往下移沉，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呜呜呜……”
哭声传开，苏桃身体紧绷起来：“妹妹别哭，别哭……”
大太太甩袖离开，她身边的下人也跟着离去，不过顷刻的功夫，厅堂里就只剩下几个小姐与几个丫鬟。
将戒尺扔在地上，苏熙华说：“去找管家拿药来。”
“是。”
一个丫鬟低头弯腰离去。
环顾一圈，苏熙华叹了口气：“都起来吧，我们聊聊。”
苏桃看她一眼，扶起趴在身上的苏可：“先坐下。”
“唔，好……”
几人坐下，而后看向苏晴安，苏熙华问：“四姐姐不坐么？”
苏晴安怨恨地说：“我不和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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