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鲜红如血的滑胎汤，比若水河畔四季不落的彼岸花开得还要鬼魅艳丽。
“小栀，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端着瓷碗，甚至有些颤抖。
行医救人十载，他还是第一次煮滑胎汤。
“我不会后悔。”她一把抢过，仰头便把猩红色的药汁如数吞进，咸腥的味道划过口腔进入身体，最终尘埃落定。
傅明戈看着她清冷的容颜，甚至有些心痛。
一个母亲丧失了爱孩子的本能，那她还剩下什么呢？
不过是一具空荡荡的驱壳而已。
许梵意连夜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源源不断的血透过她薄如蝉翼的白衣，从两腿之间流出来。她脸色苍白，眉眼之中全是空洞与麻木，他感觉不出来她的悲痛。
对，她没有悲痛，他甚至觉得她有些快乐。
这个曾经对他说过永生不复相见的女人，以最惨烈的方式报复着他，刺痛着他，撕裂着他。
“容栀！”他赤目欲裂，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凭什么杀了我的孩子，凭什么？”
她木讷的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腹部的温热一点点的流失，竟然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她终于让他难受了，她终于让他尝到那种椎心泣血，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她好快活啊！
“你就是这么报复我的吗？”他痛苦的吼着，“你恨我可以杀了我啊，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孩子？”
“死对你来说太容易了。”她蠕动着唇瓣，残忍的笑着，“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你像我一样，知道什么叫做痛心彻骨，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啊！”他怒吼一声，眼眶里泪肆无忌惮的奔涌而出，“所以，为了报复我，你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是吗？”
“我连我自己都能杀掉，更何况我的孩子呢？”
“容栀！”他撕心裂肺的吼出她的名字，“你真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女人！”
“彼此彼此。”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杵着地面，直到鲜血淋漓，直到骨肉破碎。
“我在前线整整打了一个月仗没合眼，就是为了能够早些打完回来见你。守在小楼外面的小张把电话打到前线，说你好像病了，我便连夜赶回来，半路车子抛锚了，我整整骑死了四匹马才赶到家，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容栀，你好得很呢！”
她闭上眼睛，腹部的绞痛让她全身战栗。
“恨我吗？”她露出残破的笑容，费力的开口道：“恨我就用点力，你这点力道掐不死我的。”
他攥紧了拳头，眸子猩红的骇人，“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们就相互折磨吧，折磨到死。我也告诉你容栀，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让人把我们埋在一起，生生世世，你别想离开我半步。”
“疯子！”
“我可不是疯了，才会像疯子一般的喜欢你。”他满脸都是眼泪，看着满床淋漓的鲜血，恨不得剜出自己的心。
他的孩子没了，甚至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叫他一声爸爸，就化作一团血水，殒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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