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门庭若市的陆公馆,只剩了遍布的尘土和枯败的杂草。
他推开尘封已久大门,儿时的回忆像天罗地网一样将他裹的密不透风。
压抑着心绪走了几步,便听见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歌声。
凄厉的,微弱的,像坏掉的琴弦奏出的残破音符,刺的人不舒服。
他追着声音小跑过去,就见原本百花丛生如今枯败颓靡的小花园里,站着一个背影单薄的女子,正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陆黎昕,你到底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他厉声吼道,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听见许梵意的声音,原本低头哼歌的陆黎昕浑身一怔,突然回过头来,欣喜道:“梵意,你来了?你是不是来看煜儿了?你想他了是不是?”
“你......”他见她鹅黄色的旗袍上全是猩红鲜艳的血迹,包裹孩子的布包上还放着一个血红的肉团。
好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陆黎昕!”他心脏猛然一沉,随即暴怒的攥紧了她的脖领子,“季念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她伸出染着殷红血迹的手,怜爱的轻轻抚摸着这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笑的像掏心嗜血的妖,“季念?这不就是季念吗?你听,它好像在叫你爸爸呢。”
“陆黎昕!”他的脸扭曲成阴森骇人的模样,大手遏上她的脖子,生生把她提了起来,“我再问你一遍,季念在哪儿?”
“放,放手......”她的手攀上他的手背,指尖深深嵌入他的肌肤,他的力气之大,差一点就要阻断她所有呼吸,“她在......亭子里......”
听得这一句,他才将她甩到一边,快速的跑去亭子。
陆黎昕跌坐在地上,那颗殷红骇人的心脏也像皮球一样噗噜噜滚到了土地上,沾了许多泥土,她赶忙抓起来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煜儿不怕,妈妈给你擦干净,擦干净就能用了。你看这个心脏多健康啊,我的乖煜儿,有了它你就会好的,你会长大成人,会娶妻生子,妈妈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天。”
“再睡一会儿你就醒来好不好?”
“嗯,我的煜儿真乖。妈妈给你唱歌听,杨树叶,哗啦啦,宝宝睡觉要妈妈,搂搂抱抱快睡吧,坏人来了我打他......”
花园到亭子的距离隔了一条青石小路,他奔跑着,眼见着地上猩红粘稠的血迹越聚越多,他的嘴唇也愈渐苍白。
“小念!”他吼着,多希望下一瞬就听见她甜甜的回应一声“许叔叔。”
可是他还是来晚了。
猩红的血像是绵延的河水一样,载着她毫无生气的身体。
好看的粉色洋装上被划出了一个血红的大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流,好像没有尽头。
“小念......”他无力的跪在她身侧,颤抖的双手无处安放。
早上还活蹦乱跳,鲜活生动的人,怎么此刻,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猛地将她抱在怀中,“小念,你醒醒,爸爸来了,你别怕,爸爸在这,你说话,说话啊!”
他的泪像泄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溢出唇的哭吼悲怆的惊天动地,椎心泣血。
从没有一刻,他这样悲痛绝望过。
他自以为的人定胜天,他不肯屈服的命运,终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上天从未饶过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为什么?”他抱着她冰凉僵硬的身体,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填上她左胸膛的血窟窿。
“老天爷!你要收就收我的命!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女儿身上?”他凄厉的怒吼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得到幸福呢?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爱的人恨着我,我每天活的煎熬至极,生不如死。就连我最后一点的骄傲和快乐,你都要夺走,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哈哈哈......”陆黎昕抱着孩子疯疯癫癫跑到亭子外面,看着许梵意痛苦失意的模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梵意,你也有今天,哈哈哈,你活该!”
“陆黎昕!”他将季念小心的横抱起,掏出腰间的配枪抵上她的眉心,漆黑的眸底燃起滔天怒火,“你恨我可以报复我,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无辜?”她擦掉眼角的眼泪,“这个世界上谁不无辜呢?煜儿不无辜吗?他死了又有谁在乎呢?你只想着你和容栀的女儿,何曾看过一眼我的煜儿?你知道他死的时候多痛苦多无助吗?他连一句话都不会说,连一声疼都不会喊。”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和你心心念念的女人结婚,你在憧憬着和她以后的日子有多么的幸福美满。而我的煜儿,就这样痛苦的死在了我的怀里,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我凭什么让你好过?这样锥心蚀骨的滋味,你该同我一起享受,不是吗?”
他闭上眼,就听“嘭”的一声,眼前的疯女人就无力的向后倒去,眉心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淌进枯萎的花圃里,将败落的花木染成盛开时的模样。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黎昕身后的地方,竟然站着一个人。
洁白的纱裙逶迤拖地,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
栀子花形状的戒托栩栩如生,像极了江南繁盛一时的百里花丛。
容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顿时天旋地转。
鲜血和腐肉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花园,恍若是场让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一定是梦,她想。
就像没去宋屏之前,她要靠安眠药睡着的夜晚,她也经常做这样的梦。
凄厉狰狞的鲜血,骇人阴森的白骨,头顶盘旋的乌鸦。
和现在的场景一般无二。
醒了就好,她安慰着自己,只要醒了,她就又可以回归到麻木的现实生活中去了。
可是,为什么许梵意看她的眼神那样悲凄?为什么她的心疼的那样真切?
“梵意,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好渗人,你让我醒来好不好?”她抓着他的衣袖,小声的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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