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书生站在门口，朗声道：“宅子的主人请出来说话！你住着这么好的宅子，凭什么不管家里的老人家！”
既然有人带头了，其他人自然会跟上。
忘恩负义，为富不仁之类的话不停的闯进苏晓婉耳朵里。
常雨听不下去了，“东家！”
苏晓婉的手指敲着桌面，“唐丽，你去叫几个家里比较聪明的小厮，交代他们一下，叫他们出去混在人群里。”
唐丽立刻就明白苏晓婉的意思了，“是，我这就去。”
“常雨，你……”
“东家放心，比这大的场面，又不是没见过。”
“行，那你去吧。”
曹氏见自己得了支持，越发来劲了，跪在地上哭，“谢谢诸位，谢谢诸位。我们只是想讨回公道。”
“我这个内侄女还是我们一手养大的。她父母早逝，要是没有我们，她哪里能活到现在。”
“可是这人一旦有了钱，就忘本了。忘记了从前我们对她的好。婆婆病了，她都不肯出钱帮忙看病。”
苏晓婉瞧着楼下的人。
其实，有些事情，她即便是不想知道，也难免会有风声传进耳朵里。
苏家，其实也没有那么惨。
她是没管过，可苏长辉月月都给钱的。虽然给的不多，但是总比以前一分钱没有的时候强。
现在穿的破不溜丢，搞得好像十分憔悴可怜的样子，还真是花了点心思。
苏灵道：“姐，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们不会理会她们，还怎么闹。有意义么？”
“有啊。就像你一碗饭吃了一半，发现里面有个苍蝇。这碗饭，你吃不吃，都恶心。他们就是想恶心我们。”
苏灵皱眉，“那也没意义啊。”
苏晓婉笑得：“傻丫头。你想想，我们今天若是将她们请进来的，再赶出去，只要他们没死，隔天还能来，而且，带着伤来，更有说服里了。不是么？”
苏灵点头，“是这么个理，他们也的确做得出这种事情。那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曹氏还在外面哭诉，“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她一点都不念当年的恩情，她……”
“恩情？什么恩情？你毒打我们东家，将她关柴房，让她饿肚子的恩情么？”常雨施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打断了曹氏的话。”
周围义愤填膺的人群一愣。
曹氏指着常雨，“你知道什么，你不过是她的一个下人，你当然偏帮着她说话！”
“您这话错了，我们一家得到东家收留，上个月东家已经除去了我们的奴籍，我们现在是平民了。”
“东家还给了我们银两，给我们买了地。让我们好好生活。只是我们愿意跟着东家做事，所以现在还在东家身边。”
曹氏瞪大眼睛，“你胡扯！”
“我胡扯？你看我现在穿的用的，像是胡扯的样子么？”
苏灵在楼上笑，“常雨姐姐越发厉害了。”
她一出去，并没有和他们纠缠那些无法证明的事情。
安宁村远在千里之外，以前发生的事情，谁都有谁的说辞，无法证明。
可曹氏是个没脑子的，一见常雨就拆穿了身份，这下正好给了常雨机会。
常雨也是反应快，几句话就将苏晓婉的形象拉回来了不少。
奴才是这个社会最没地位的人，一人为奴，世世代代都是奴才。
奴才想要脱离奴籍是要给官府交钱的。肯给奴才花钱，让奴才脱离奴籍的人，想来也不是那么为富不仁。
曹氏盯着常雨，“说谎谁不会，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家的。”
常雨从袖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文牒。
“我有官府颁发的凭证，我已经是平民了。谁不相信，自可以拿去验证。”
身份文牒是最有利的证据。这下，周围的风向有些变了。
曹氏道：“我们不想给你一个下人说话，你叫她自己出来！”
苏晓婉听了这话，小声道：“蠢货。”
她刚说完，外面混在人群里的小厮就开始起哄。
“唉，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啊。人家能脱离奴籍，你不祝福，居然还瞧不起别人，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是，下人怎么了？下人不是人么？你有多尊贵！凭什么不愿意和下人说话！”
苏老太太瞪了曹氏一眼。
这个蠢女人，什么事都做不好。
老太太爬到常雨面前，抓住她的裙摆，“姑娘，我就想见见我那孙女，就麻烦你通报一声，让我见见好不好？”
“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们是不会来的。”
尤小月紧跟着冲过来，跪在了常雨面前，“姑娘，您就帮帮忙吧。今年家里收成实在不好。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来这里。”
“乃乃觉得自己身体不行了，就想见她一面，这样的要求过分么？求您帮帮忙。”
楼上的苏灵冷哼一声，“老太太的手段，果然还是高明。”
老人家总会引起别人天然的同情心。
她如此低三下四，瞬间就将局面拉回去了。
之前那替人出头的书生对常雨道：“老人家已经如此谦卑了，就劳烦姑娘进去通告一声吧。都是一家人嘛，再说，老人家对你东家，好歹有养育之恩吧。”
常雨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摆摆手，就有两个家丁搬了椅子出来，将老人家扶起来了。
“老夫人，我出来之前，东家说了。她当年重病，还劳您在大雨天将她从柴房丢出去，如此深情厚谊，时至今日她依然历历在目，一刻不敢忘。”
老太太立刻哭了起来，“你这姑娘如何含血喷人！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红口白牙，你为何如此污蔑我一个老太太！”
周围人看着常雨的眼神变了。显然是真的将她当做了欺负老人的大奸大恶。
“老夫人，您真的以为这是京城，没人认得你，你就可以随便污蔑我们东家？您以为，您做过的事情，您不认，就可以赖掉？”
常雨冲半空中拱拱手，“我们东家的病情，是淮安药丸蔡玉林先生亲诊，焉能有假！你如此说话，是在质疑蔡先生的医术呢？还是质疑蔡先生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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