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田瑁还活着，那么他当初年少轻狂说出来的那些不懂事的话还可以挽救，他可以用余下的时光去关心他，甚至关心他的家人，以弥补自己当初的过错，可是命运总是不遂人愿，田瑁没能活着，他的家人也无一幸免。
“我没有任何机会弥补自己犯下过的过错了，从那以后只能一辈子活在这样的痛苦里面，”慕子澈抱着自己的头，俯身埋在膝盖上，“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我身边所有试图接触到毒品的人。”
“在鼎盛的那批货里面，我拿的这根金属管，只是随手拿的一根，所以可以想到，那批货里面都是些什么。”
颜莫莫还是一头雾水，“可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东西，我收起来了。”慕子澈淡淡道。
颜莫莫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但是在看到慕子澈拿出纸巾包着的那几颗冰蓝色的晶体的时候，还是充满了震惊。
“有没有可能，沈时谦自己也不知道？”她甚至在想或许是手下的人瞒着他做的。
可是慕子澈的眼神让她所有的借口都不成立，那是一种已经盖棺定论的眼神，无比的坚定，“我问过他了，”
“他承认了？”
“让我不要插手，”慕子澈皱起眉头，充满了纠结，“这些东西如果上交到警局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可以，”颜莫莫脱口而出，几乎是没有想就下意识阻止。
慕子澈看向颜莫莫的目光有些失望，“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是不是？”
“他是你的朋友啊。”
“可是他做的事情，不是朋友应该做的。”
田瑁的事情沈时谦也知道的，当初他们是大学篮球场上认识的，警校和沈时谦大学的篮球对抗赛上，两个人带领各自的篮球队打了个平手，不打不相识，之后相见恨晚，把酒言欢，甚至可以说是因为沈时谦，慕子澈后来才能认识田瑁的，可是沈时谦还是做了这种事情，有没有考虑过田瑁在九泉之下的感受。
颜莫莫知道自己劝不住慕子澈，或许谁也劝不住。
“可是你这样把证据交上去的话，沈时谦就要被关起来了，到时候你让洛洛怎么办？她的孩子怎么办？”
“我们可以照顾好她，洛洛和她的孩子不需要一个手上沾着鲜血的父亲。”
颜莫莫看着慕子澈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心里面忽然很慌张。
她所认识的慕子澈虽然是个不太靠谱的男人，平时有些小嚣张，做事情也上蹿下跳的，但就是因为这样，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不仅仅是严肃，而是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凉意。
她曾经觉得不管怎么样，既然嫁给了这个男人，那么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风险她都会愿意跟他一起坦然面对的，可是第一次的风险，第一次的敌人，为什么会是沈时谦？
沈时谦是洛冰的命，这一点了解他们的人都清楚啊。
说什么照顾洛冰和她的孩子，恐怕要是慕子澈真的敢把沈时谦送进大牢里面的话，洛冰也敢跟他慕家一刀两断。
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了？
颜莫莫皱起眉头，攥紧了手指，“一定要这样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警局？”
她的目光停留在茶几上散落在白色纸巾上面的蓝色晶体上，忽然觉得眼睛很痛。
她没有跟慕子澈一样的那种因为这些东西而丧失一个朋友的经历，但是这样的经历，是很容易被理解的，她可以想象到当初田瑁牺牲之后慕子澈的慌张，想要拼了命对田瑁的妻子女儿好的那种补偿心理，也了解突然知道自己唯一可以补偿的方式被剥夺之后的那种痛苦。
慕子澈是茫然的，他无法想象自己不交出这些证据，自己会对好友有多么的愧疚，也没办法想想自己要是真的把沈时谦送进了大牢之后，自己该如何面对所有人。
怎么面对洛洛和她的孩子，怎么面对洛洛的好闺蜜，自己的妻子颜莫莫，怎么面对从小就将洛洛和沈时谦当成自己亲生儿女一样照顾关心的自己的父亲和兰姨。
这一切都是他的痛苦来源。
“别想了，那批货不是还有段时间才取出来么，你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想，今天就好好休息吧。”颜莫莫试图伸手去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但是慕子澈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在有些冰冷的目光下，颜莫莫竟然不敢去摸那些东西了。
半晌，慕子澈收拾了桌子，把那些蓝色的晶体收拾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然后默默地走进了卧室，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那些东西是他现在抓住的沈时谦的把柄，这些把柄他一个人抓着就可以了，不需要别的任何人抓着，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全在他自己的脑子里面就可以了。
颜莫莫有些心酸，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一直到发现自己手指都是冰凉的，打了个喷嚏之后这才想起看时间，已经深夜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里面，爬上了床。
慕子澈的呼吸很均匀，但是颜莫莫知道他还没睡。
她从慕子澈的身后伸手环绕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肩窝上，闭上了眼睛。
慕子澈的身子微微一僵，半晌才回过身来，保住了颜莫莫，低着头问道，“你不怪我么？做决定也不跟你商量。”
颜莫莫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么，在你把你的决定付诸行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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