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A·103案的牵连者，当年案发后，他作为考古队的总指挥难辞其咎，百口莫辩。他为此背负了一生的污点，死不瞑目。为了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我进了专案组。在我受领侦破A·103案的时候，我在爷爷留下的日记本中发现了你的一寸照片，照片背后写着——犹记梨花落酒香，周洁。此外，爷爷发掘康王墓的诸多照片中还有一张照片，你知道是哪一张吗？”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是故宫博物院我和他一起做陶的那张？”
“不错，照片上，你穿着凉鞋，我注意到了你的左脚，从那时起，你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其一。”
“其二，爷爷到老都孑然一身，他能将你的照片珍藏起来，说明他很在乎。”
说到林院士周洁双手颤抖，闭了闭眼，继续听着。
“我曾经想从你身上入手，可是我调查你的档案发现，你在1983年7月乘船赴东瀛，船只失事，与一百○七名乘客一起死于海难。也就是你在和爷爷短暂的相处之后，就死在了异国他乡。那一刻，我打消了对你的怀疑。案子不得不重新寻找突破口。”
“后来，陆家和邝家先后进入了本案侦破组的视线。暹罗的万仑拍卖会上，我拿到了苏家和邝家走私国宝的证据，除夕之夜展开了三地跨国抓捕。”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案子将要完结的时候，我偶然间在英伦云杉古堡中发现了老凯恩与你的合影，你是暹罗华高拍卖会，第一批康王文物的走私卖家。你改了名字，叫琼斯·周，那次华高拍卖是在你档案记录的死亡六年之后。”
“唉……”周洁苦笑摇头，“一失足成千古恨。当时我不想合影，那外国老头儿拉着我不放……如今看来，真的是天意如斯啊……”
“这是我第二次侦查你的老宅，地下室中废弃的瓷品，以及你与东瀛高藤家族千丝万缕的联系逐渐浮出了水面。”
“真正的严雄父母就是民国年代的盗墓高人，高藤雄直精于陶瓷技艺，由你连线成功地组成了盗墓团队，精心策划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小姑娘，不得不佩服，你的思维真的是很缜密。”
“你为了瞒天过海，精心布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僵尸午夜血洗南梨村的大案……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周洁声音尖锐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深，“没道理的啊……”
“我翻阅很很多野史，知道薛康炼制僵尸为自己守墓的佚事。”
“我下过康王古墓，1号陪葬墓室中那些破烂的陶瓮当年封存的就是守墓的僵尸吧？真正的僵尸……长得什么样？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恐怕不多吧？”
林深挑眉，两眼紧盯着周洁脸上的表情变化。
周洁不置可否，脸上笑容敛尽，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心底的阴森，恣意蔓延，内心所有真实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可能有所不知。”林深换了口气，“那僵尸瓮中的残留液体，里面的病毒还存活着，有些溶洞中的生物因感染病毒而产生了剧变。我在白鼠身上做过实验，被病毒感染的白鼠，体内激素分泌严重紊乱，有的变得嗜血好斗，有的……变成了和你一样，不男不女，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周洁的身子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灰白，呼吸也变得粗重艰难。
严万金连忙上前，“爸……”
“唉，儿子，你还是叫我妈吧。”
“妈……”
严万金落泪，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林深。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说了！”
“不，让她说下去。”严雄握着轮椅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我的日子也不多了，我不想稀里糊涂的……下地狱。”
林深站起身来，两手抄在口袋中，“从你的脉象上已经分辨不出男女性别了，不过上一次针灸的时候，我见到了你的左脚6趾。”
“唉……”周洁摇头苦笑，“当年有个算命的说我脚踏金山，一生富贵荣华，我对此深信不疑，这根多余的趾头就没舍得切除。”
“你重孙女当成玩具的那颗黄色钻石，我见过的，在京城的家里爷爷留下的照片中，我不知道是爷爷送给你的，还是……”
“……是我偷的。”周洁苦笑。
“当年，我为了让他恨我。我太了解林鹿鸣了，他很有才华，很正直，也很清高，他要是知道自己爱恋过的女人是一个小偷财迷的话，他会深深地不齿，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她。”
周洁抬眼看着林深，“这样我就多了一份安全，我做到了，不是吗？”
“是的，你很会揣摩人心，手段也很高明。据我所知，爷爷这辈子没有对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当年爱上过一个叫周洁的女人。”
周洁颓然惨笑，“林院士……是我这辈子最辜负的人。他到死都应该是鄙视我的，以他的脾气，是万万想不到，策划盗墓走私国宝大案的是他爱过的女人。”
“可是没想到他给自己找了一个你这样聪明绝顶的接班人。小姑娘，这个世界上像你这么敢于直面罪恶的，明知前路危机四伏还勇往直前的年轻人……很难得，你知道你这种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说到最后，周洁嘶哑的声音泛起了阴森之意，耷拉着眼皮，像一头年迈凶残的老狼，盯着林深，干笑了两声。
“呵呵……今天你不该来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姑娘，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周洁抬头看了看那天坑之外的纯净蓝天。
“这里的环境……倒是很适合埋葬一个聪明的灵魂。”
“去吧，滚滚红尘中，总有一些人要先离开。这样好的天气，适合了却一段前缘。”
严万金从青狼手中接过轮椅的手柄。
青狼整理着袖口，向着林深一步步逼近过来。
林深后退了几步，双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7局，13号特工，别来无恙啊？八宝山的风景不错吧？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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