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长老的手指微微发抖，摩挲过牡丹花的图案，道：“这用色简直是太过大胆，针脚却细腻至极，层次过渡几乎看不出来滞涩假感，这才是真的和真花一样，就连花瓣上的柔润感都能表现的出来！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特殊真实的牡丹花绣品！”
楚倾言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窦长老的模样，看来过标准是不难了。
她采用的是四大名绣中的蜀绣，共计一百余种绣法，她挑选了其中最适合牡丹花的几十种绣法，来绣好成品，用色上面，是根据她学了好一段时间绘画的经验来搭配，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蜀绣的特点就是细腻真实，细致入微，绣好的成品几乎没有瑕疵，立体感分明有如真花近在眼前，窦长老的胸口剧烈的起伏，道：“虽然这手法还略显生嫩了些，但是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
他没能说完，因为窦长老喘气喘的厉害，顺了半天气，突然道：“能在退出刺绣工会前见到这样独树一帜的绣品，我也满足了。”
“天啊，竟然得到了窦长老如此高的评价！”
“窦长老可是刺绣工会审核最严厉的管理，能得到他的夸赞的作品，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
“这到底是谁绣的呢？要是那村姑的话，那可就厉害了。”
“怎么可能，咱青牛镇的绣娘能懂几十种绣法？当然是莫二小姐绣的！”
……
莫如烟心里袭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急切道：“窦长老，你倒是宣布一下，这两幅绣品哪个更好一些？”
虽然楚倾言出其不意，用了许多窦长老都没有见过的绣法，但是绣出来的牡丹花未必比她的好，此时，莫如烟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楚倾言也一脸正色，等着窦长老宣布答案。
窦长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捏起一幅刺绣，向着台下展示了一下。
那是一朵在风中狂放的大朵牡丹花，花瓣被吹得向着一边乱舞飞斜，花枝颤动，几点飞红点缀，仿佛下一刻就将被狂风连根拔起，生动灵活，线条流畅，仿佛此时此刻，平地起风，台上的这朵牡丹坚韧的立在地上，顽强相抗。
楚倾言与莫如烟虽然绣的都是牡丹花，但是花型与大小均不相同，楚倾言瞳孔一缩，随后心中狂喜。
她竟赢了莫如烟！
这回，换她得意的瞄莫如烟一眼了。
莫如烟整张脸都绿了，她嘴唇哆嗦着，小声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窦长老眉头一皱，道：“莫家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权威性吗？这副牡丹花绣品无论是从配色还是绣法上面，都比另一幅胜出一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莫如烟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窦长老什么，她张张嘴巴，突然道：“不是还有群众投票吗？”
她只当是窦长老被从未见过的绣法给惊讶住了，因此才会偏向楚倾言的绣品，但是群众懂刺绣的少之又少，她还是有机会得胜的。
窦长老心知他认可的那副绣品出自楚倾言之手，此时，看向楚倾言的眼神不免带了惜才之意，道：“好，那就让大家都来看一看。”
两幅绣品都摆在桌子上，窦长老道：“喜欢哪一幅绣品，就站在哪张桌子后面，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
“终于能看见了！”
“可急死我了，连刺绣工会的长老都没有见过的绣法，是摊主绣出来的还是莫二小姐绣出来的呢？”
“甭管谁绣出来的，好看才行！”
“别挤别挤，一个个来！”
……
群众们轮流的上前去观看，虽然这里一大半都不懂刺绣，但是人最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初见莫如烟的绣品，只觉得如假做真，真真假假，好看至极，但是看到楚倾言那一幅牡丹花，顿觉莫如烟绣出来的就是个死物，太过滞涩死板，加工的痕迹过于明显，根本比不上第二幅来的自然。
看着人群站队，楚倾言微微笑，这蜀绣的特点就是自然真实，纤毫毕现，莫如烟的美则美矣，但是太过规矩了些，看着死板不生活，跳不出条条框框，只是一朵像画似的牡丹花，好看是好看，但终归只能算是精品。
莫如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楚倾言绣品的桌子后头，俏脸上面出的汗一层层的，甚至顺着下巴滴了下来，她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眼带怨愤的看了楚倾言一眼。
楚倾言被这一眼看的有些毛楞，心道：难不成她要赖账？
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习惯别人跪她，赖账也好，她倒是自在了。
这边，楚倾言正胡思乱想着，两边的队伍已经站好了。
一边是寥寥几人，一边是长长的一队，高低立见，绝对压倒性的胜利。
“你们几个是瞎了吗？那牡丹花绣的太死板了，不如这朵看着灵动，居然还站在那边。”
“就是，那牡丹花用色虽然多，但是渲染的太刻意了，不像这边的绣品牡丹花，用色极为大胆，看着就像是狂风中刮乱的牡丹花一样，盯着我都觉得好像起风了。”
……
那几个孤零零站在桌子前的人一听，本来的心思也跟着动摇，全都灰溜溜的跑到了长长的队伍后面，这下子，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莫如烟脸色惨白一片，摇摇欲坠，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她堂堂莫家二小姐，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姑？
并且，还是惨败。
楚倾言笑道：“窦长老，你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窦长老点点头，指着楚倾言的绣品，道：“显而易见，这幅绣品的主人获胜，是谁绣的？”
窦长老也只是问问，让群众知道胜者是谁而已，他早就看出这是楚倾言的杰作，此时，正满脸赞赏的盯着楚倾言。
突然，莫如烟出声道：“我绣的，是我绣的！”
群众一下子沸腾了：“是莫二小姐绣的，我就知道莫二小姐是不会输的！”
“果然是莫二小姐，莫家那么厉害，莫二小姐怎么会输？”
“莫二小姐太牛皮了，竟然自己研究出这么多种绣法，真是佩服佩服！”
“那村姑惨了，不过输给莫二小姐，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吧？”
……
窦长老表情一僵，神色难看的盯着莫如烟，呵斥道：“莫家姑娘，你给我再说一遍，是你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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