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顾曦的，是举过头顶的枪口。
黑人扣动保险栓，将子弹上膛，动作干净利落，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肯说，直接对准她的心脏。
顾曦举起双手，闭上双眼迎接死亡。
逃不掉了？
到这就结束了吗？
也好，厉戎深应该得救了。
没将傅一珩彻底绳之以法，再活一次，也还是不甘心啊。
“嘭----”
枪声响。
撕裂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顾曦应声倒地。
失去意识之前，眼中最后模糊的景象，是厉戎深的脸。
“顾曦！顾曦！……”
厉戎深摇晃着怀中的小女人，迫切的想听到她回应自己。
好像这样，就能确定她不会死。
可是没有用，血液汩汩流出，将顾曦和他身上的白衬衫染红。
喉咙滑动了一下，厉戎深伸手按住顾曦的伤口，声音暗沉但却很有力量，“我来了，你就不准死。”
厉戎深将她抱起来，但因为身上有伤，脚下一软，膝盖直接跪在地上，磨破了皮。
“总经理，我来吧。”张特助上去，想替厉戎深分担。
他们找到厉戎深的时候，他很虚弱，手臂上的伤也只是简单包上纱布，还没来得及处理，抱着顾曦，明显会很吃力。
“不用，我自己来。”厉戎深狠狠咬了咬牙，重新站起来，快步朝车上走去。
张特助知道厉戎深遇袭的时候，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何帆，现在他在最近的私立医院等着。
厉戎深一个人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遇到过不少明里暗里的算计，受伤的次数不多，但都是要命的，有一次救治不及时，差点送了命，在那之后，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都会把何帆带上。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已经有人在门口等着。
将顾曦推进手术室之后，厉戎深就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处理手上的伤。
整整五个小时，微微亮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才灭了。
何帆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看上去很是疲惫，但神情凝重。
厉戎深立刻迎上去，声音暗哑却阴森，“怎么样？”
认识这么多年，何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哪怕是当年命悬一线，躺在手术床上，也没像现在这样。
他突然就看想通了一些事，也许这个女人，的确是厉戎深的劫吧。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子弹打偏了一点，没有伤到要害，手术很成功，现在就是体温还有点高，不过这都是正常的，休息一个晚上降点温，就能脱离危险。”何帆冷静道。
厉戎深紧锁了一夜的眉头，终于舒展，整个人都轻松了。
“行了，这边会有人照顾的，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何帆拍了拍厉戎深的肩，让他暂时回去。
但厉戎深却拒绝了，“不是说要给降温吗，我亲自来。”
刚说完，护士就推着顾曦从手术室里出来，厉戎深扶着病床，就要跟过去。
何帆直接把他拉住了，“你疯了，我跟你说了有护士在，你逞什么能？”
“放开！”
厉戎深的嗓音沙哑，这会又有些生气的意思，更像是雷霆震怒，何帆彻底被惊住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固执的追着顾曦去。
护士们离开之后，厉戎深就开始替顾曦降温。
她安静的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额头上的汗珠却密密麻麻的分布着，脸上的妆全都花了。
厉戎深先取了热毛巾替她把妆卸掉，然后把降温毛巾敷在她额头上。
顺着脸一直往下，连脖子锁骨，还有微微张开的领口也一并擦干。
擦着擦着，厉戎深看着顾曦安静的睡颜，忽然就愣住了。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认真对待过一个人，头一回，居然也不是那么僵硬。
但好在，小女人的脸色一点点好了起来。
太阳升起，厉戎深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把头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阳光打在脸上，顾曦慢慢苏醒过来。
鼻腔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这是专属于医院的味道。
顾曦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
一只手撑着床想翻个身，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叫出声，伸手捂住胸口，“嘶----”
好痛。
动静很小，厉戎深还是被惊醒了。
看着小女人皱眉蹙目的样子，他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无名火，起身野蛮的将她的手拉开按在床上。
“你就不能老实点？”
他这话一点也不温柔，可顾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黑眸，突然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这是可怜巴巴的睁着漂亮的猫眼可怜看他。
厉戎深眉间一紧，忽然就心软了，松手坐了回去。
“你不能乱动，这是医嘱。”厉戎深冷冰冰的说，傲娇的别过脸去。
顾曦脸上一阵滚烫，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个人忽然都不说话了，空气中除了消毒水的味道，似乎也染上那么一抹暧昧的甜蜜。
片刻之后，厉戎深似乎是不忍心，看顾曦这么躺着难受，就替她将床调高了一些，随后倒了杯水，喂她喝。
顾曦躺了十几个小时，口干舌燥，一大杯水喝了个干净。
厉戎深把杯子放到旁边，才又开口打破沉默，但却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别再有下次。”
“什么？”顾曦一脸无辜。
厉戎深转过脸来，凛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我说，牺牲自己，保全我的事，别再有下次。”
“可你比我重要啊。”顾曦脱口而出。
她死了，但厉戎深在，记得她以命抵命的情谊，一定会出手相助看着顾家。
可如果厉戎深死了，傅一珩登堂入室，顾曦给他使了那么多绊子，傅一珩一定会加倍报复，到时候顾家就彻底完了。
无论如何，她不会允许这一切发生。
然而话说出口，顾曦看着厉戎深意味深长的眼神，突然就涨红了脸。
厉戎深比她重要，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家放在心上，还看得比命还重要吗！
天呐，顾曦！说好的矜持呢！
“你别多想，我不是……唔----”
顾曦手忙脚乱的解释，然而厉戎深却直接起身按住她的头，吻了下去。
厉戎深的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顾曦完全沦陷在他的节奏里，只反抗了几秒，便圈着厉戎深的脖子热烈回应。
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从前在梦里经历过，但顾曦记不清了。
她唯一清楚的是，对厉戎深，她讨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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