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天都，竞峰山，天城。
大殿之上，一身黑衣的千城与玉文站在一起，静候着一人到来。
“大师兄，我不明白，为何当初你们要这么做？”
千城一直都对王渊杀死他六位师兄弟这件事耿耿于怀，天城七色自此除名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可那手足交情不能无视。
“千城，王渊虽然得了一些特殊待遇，可你们的交战中，可有师境插手？”
“未曾有。”
“那可有什么外力干扰？”
“未曾有。”
绝命冰原其实算是一种外力，只不过他们本就是七个打一个，难道还不许别人寻找一个对自己功体有利的地方吗？
千城就是心中再有意见，也不会厚着脸皮说出否认的话。
“那么，除了那块破石头，还有什么别的力量帮助王渊吗？”
“这……未曾有。”
“那便是了，天城七色的名头，令你们懈怠了。”
“我很抱歉，大师兄，可我始终觉得，有更好的方法来警示他们，为何偏要如此？”
若在以往，千城纵是心中有怨，也不会对大师兄如此态度，别说玉文在天城的首席身份，就说天城中有半数弟子都是玉文代为授艺，就知道他的名字代表着什么地位。
可今天，他们要等的人，是那个杀了他六位师兄弟的凶手，他就无法勉强自己去接受！
王渊当初打入他体内的玄冰焰毒，这事他倒是可以揭过，生死决斗之间，没什么可辩驳。
可是，为什么玉文师兄要他来见王渊，他难道不知自己对王渊的怨恨？
玉文师兄智计过人，千城本就敬重，也因此在天城中，放下了对王进的敌视，只当他是个陌路人，而没有去迁怒于人。
千城明白玉文师兄这样做定有原因，可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理由。
“你们的交战是一次考核。”
玉文盯住千城：“我对你们寄予厚望，给你们的培养也异于旁人，你们的考核标准自然也不会与那些弟子一样，绝对的公平不可能存在，相对的公平才是合理的竞争！
普通弟子们没有达到标准，会被消减培养层级，所以他们努力修炼，争取更好的待遇！
可是，你们七个，是提前在享用更高层次的待遇，所以，普通弟子们考核不过，仅仅是会过得不好。”
“而你们，考核不过，所需要的代价。”
“就是生命！”
千城闻言呆住了，他没想到大师兄会用如此严厉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难道大师兄对他们就没有手足之情吗？明明都是看着一起长大的，虽然大师兄一直是这副年轻的样子，但他的年纪却是大过自己许多。
他们七兄弟都是大师兄看着长大，看着学艺，是亦师亦友，亦师亦父的存在。
“大师兄，难道真的那么绝情吗？为何不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王渊既然可以复生，那他们？”
“复生？”
玉文呵呵一笑：“你可知晓，为何王渊有复生之机，而你们没有？”
“那是……为何……？”
“因为我以为，王渊在你们手中是必死之局，我可没想过，你们会有人死在他的手里。”
这一句话在玉文口中说的轻描淡写，听在千城耳中却是如同霹雳！
必死之局！
可没想过会有人死！
原来如此！
原来王渊的复生是因为大师兄早有准备，原来大师兄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等人会死在王渊手中。
千城的满腔怨意化作悔恨。
大概是将话说开了，玉文那平淡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不知是对自己失算的失望，还是对你们辜负了我期待的失望。”
玉文没有告诉千城，从他得知只有千城一个人活着从绝命冰原回来时，他的境界就跌落了，若非如此，王渊该在半月前就已经复生，他的师父也不会受伤闭关。
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不必说。
“大师兄……我……”
平淡的语调并未减免这些话对千城的冲击，大师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随和之人，很难从他身上看到负面情绪，这种平淡与他平日里的状态大不一样。
千城本也是自强自立之人，稍有傲气，也拿捏得当，可终究还是在大师兄面前失态了。
以千城对大师兄的了解，以大师兄的心气，若非事实如此，他绝无可能说出自己失算之事，也不会向他解释那么多。
“或许是我做错了，强把这种意志加于你们。”玉文用手挑起一缕头发，自嘲道，“你瞧我这头发，可是一日少过一日了。”
玉文突然说起了他的头发，话锋一转，语气变幻，让千城错愕不已。
“一个人活着七个人的份，很累，也很不现实，你千城便只是千城，我不能让七色复生，也不能让你变成七城。”玉文按住千城的肩膀，修长纤细的手指极为有力，“千城，你只是千城，遗憾的事情发生一次，这是血的教训，能记着不会再犯即可。你身上承载着的只有希望和期待，没有重叠的人生。”
“师兄……你都知道了啊……我还以为……”
“你表现的太明显了，莫说是我，就是季和那种迷糊的家伙也能看得出来，你的拼命有些过了，这事儿啊，过犹不及，凡事有度，过了啊，就不好了。”
“抱歉，大师兄……”
“你今天说了几遍抱歉了，我听的头都痛了，要是因为这个把我头发疼掉了，我可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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