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以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了半晌，在这期间连空气都有些冻结般的意味。直到不远处的同学都有些被这压迫力逼到站不稳的时候体育老师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开始扫视别的学生。
“也就是说，你是一不小心把球投过去的了？”他目光一转，凌厉的目光俯视着看向张白。但是张白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做贼心虚的神色，他浑身上下都蔓延着愧疚的气息，仿佛他真的没有想要加害于人，而一切真的就只是意外而已。
然后张白嘴唇颤抖着再次道歉：“是的，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再犯了。”
如果对方还算识相不再来找他麻烦的话。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如果你不好好看球导致同学被球打到头的话说不定会把人打去医院的！”体育老师开始很正常地教训起他来，看上去像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认为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一个意外。
“老师，你别听他胡说！”那个首先发难的家伙眼看着张白就要跟没事人一样脱险了，一时气愤就直接嚷嚷起来：“他刚刚明明就是想打我！这个杂种是绝对是故意的，你别相信他！”
慌张之下口不择言了么。
张白暗自冷笑一声。
下一刻，体育老师就露出了非常不爽——甚至于阴沉的神色看向了那个学生，然后问道：“我问你，砸中你的那个球是谁的？是你的还是他的？”
“咕……！”
似乎是被噎了一下，那家伙脸色变的煞白。他才回想起来，既然体育老师能够帮他挡下那一球，那也应该是看到了他的所作所为才对。
“如果他的行为是故意的，是想要伤害你的行为的话……”体育老师凑近他，压低声音道：“那你的行为，又算什么呢。”
他果然看到了，那他刚刚之所以离我那么近，也是因为想替我挡下来吧。
张白回想起刚才体育老师在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冲回去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正经点来说，你这都可以算是犯罪了啊，毕竟是有目的地伤害他人，最次也是个故意伤害罪。”体育老师的眼里映照出那家伙越发惊恐的脸，看着他因为恐惧扭曲成别的形状的脸，露出一个冷笑：“而这么说来，他最多也只算是正当防卫。稍微想想就知道谁的罪责会更重……你真的想要追加罪名吗？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不，不用了。”
张白看到那家伙的牙关都在发抖了，却还是努力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这就算是作罢了。
张白注意到那家伙在体育老师终于放过他松了口气时用饱含着恨意的深刻眼神瞪了自己一眼。
为什么要这么看我？明明刚才怼了你的根本就不是我。更何况我还好好地对你道歉了呢。
张白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从地上把自己的球拾起来，招呼着原本因为注意力被吸引走了，现在看到张白又在招呼自己而表情难看至极的“搭档”，重新练习去了。
在练习传球的时候张白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来自体育老师的视线——没错，他可以肯定，那股锐利的视线除了体育老师之外没有人能够拥有。
至少现在这个班级里没有，哪怕是张白本人视线的锐利程度也有些及不上他。不过要说压迫感的话他倒是不遑多让。
看来刚刚那球彻底吸引了这尊神的注意啊……
张白有些懊恼。虽然他已经表现出了自己异常的地方但那只是在正当防卫和为之后铺路而已，刻意引人注目什么的他可从来都不想，如果让人记住自己导致以后计划实施的时候被怀疑了那就不好了。
早知道的话就不那么光明正大，改使阴招好好阴他一把好了……
张白偷偷瞄了还在自己身边溜达的体育老师一眼，然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样总感觉束手束脚的……就没办法让这家伙消停会吗？
烦恼中的张白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想对他下黑手的人也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
“体育老师一直跟着他干嘛……该死，这样哪怕就算想教训他不就一定会被老师看见么。”之前放死老鼠的男孩摩拳擦掌，一脸恨得牙根痒痒的神色。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同张白有什么深仇大恨。像这种类型的人在平常就会有很多时候心情烦闷。明明没有人招惹他们也还是会觉得很烦闷，无缘无故，所以总想要找个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当然，人的话会更好，因为人会因为恐惧和悲伤在自己脚下哭叫，发出愚蠢至极的声音。
每当那些孩子忍住哭声，脸庞被灰尘蹭得脏兮兮的时候，每当他们因为忍耐痛苦而脸都涨紫了的时候，那些人的笑声就会更大更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却因为欺辱别人所带来的虚假的凌驾他人感而曲解成一个很有趣，而又丑陋到不堪入目的形状。
“别急，等体育课过去后再好好招待他一番也不迟……”放钉子的那个用拳头击打着自己的掌心，同样有些咬牙切齿。
张白此刻离他们很远，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果然应该好好把你们回炉重造一番。”张白倒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家伙，但是这么厌恶应该在受精卵时期就被其他精子淘汰掉的人渣他还是头一遭。
根本没有憎恶和怨恨的理由。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却要伤害别人。
而那一头的体育老师却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由于之前的职业原因对于气息很敏感，尤其是这种仅仅只是感受到便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气息。那种冰冷在操场上默默蔓延开的时候，他静静打了个寒战。
他循着气息的尽头寻找，然后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由于男孩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脸，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男孩此刻的表情。但是无论如何，那个表情一定——
宛若吸食了人血的恶魔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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