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看了看胡厂长，显然，这是默认自己参与讨论了。
当然，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参与讨论，毕竟都被他撞见了。
连城缓缓道：“那你觉得会怎么样？”
随着连城生硬的加入这个会议，众人也不再如之前那样争论，都是都有些沉默了下来。
虽然连城此刻发问，胡厂长却也是半晌没说话。
连城站起身，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很平静的说道：“今天我话放在这，厂子不改革，必死。”
片刻之后，吴厂长开口：“如果我们只能改一部分呢？例如你计划上的缩小厂区减少负担，以及想办法让赋闲在家的工人上来产生劳动力。”
连城轻笑一声：“必死。”
吴厂长脸色顿时有些变化了起来，连城看了他一眼：“厂子的根本问题，还是在于结构混乱且极多不合理，分工不明确，管理方面薄弱，不把那些东西解决掉，你搞再多的人，也只是给他们撒钱。”
“缩小一些负担，最多，也只是延长几天厂子的寿命罢了。”
连城此刻说起话来，很是不留情面。
直截了当，基本上就什么是事实就说什么，伤人心这一点都不用说了。
吴厂长脸色也是不断变化起来，片刻之后，下了狠心，凝声道：“如果我舍弃那批老机器呢？不去花钱长期的翻新维护。”
他很清楚，这一项也是厂内的重要支出，一头巨大的吞金巨兽。
虽然那才一直被认为是蜀王机械厂真正的根基，真正的核心，但现实就是，目前来看那些东西已经创造不出价值，反而一直在吞金。
“厂长！”
一个副厂长忽然站起身高呼一声，似乎想表达强烈的反对。
吴厂长眼神一凝，狠狠的看向那个站起来的副厂长。
那个副厂长犹豫片刻，缓缓坐下。
而连城静静看着，然后直到此刻才缓缓道：“不够，这改变不了结果，我们所需要改变的，是整个的改革。”
吴厂长一愣，忽然就沉默下来。
他缓缓抿了几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看向众人：“诸位，意见如何？”
“反对。”
刚才那个急得立刻站起来的副厂长都没来得及提出反对的意见，一旁，杨厂长却是先反对了。
他本就是不太明了的态度，可是这一场闹剧，却是把他推向了反对的一面。
或者说，他其实本心里就是不想按这份计划来。
所以，反对或许是必然的。
胡厂长并没有投票，选择了沉默。
而第二个，便是刚才那个急得站起来的副厂长，缓缓道：“我也反对，坚决反对，厂子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了。”
片刻之后，除了胡厂长态度不明了，其他人除了吴厂长和魏成功都选择了反对。
而吴厂长片刻后，凝声道：“如果只是缩小厂区和安排人员，诸位同意吗？”
其实那些赋闲在家的人员，也是很难安排的。
目前，厂子里的劳动力太过剩了，把岗位都塞的满满当当的，基本上都满到了分工都是特别不明确，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哪怕是厂子让那些赋闲在家的人吃空饷，都安排不上来位置。
所以，安排这些人，其实是一个难题。
你要说开分厂吧，那又顾忌太多了。
要说再开几个新部门吧……目前的部门已经多到了他们都不知道要开什么部门的地步。
就算是想开一个市场观察部，说实话，他们都知道就有好几个类似的部门，开这个部门都承担了巨大的鸭梨。
但面对这个难题，众人此刻却选择了沉默。
吴厂长轻笑一声：“看来诸位都有余力安排上那些人的位置啊，再难搞也不愿意按计划来。”
众人没有说话，但有人已经显得有些羞红。
吴厂长淡淡道：“诸位，我话也不多说了，今天这件事必须出来个结果，我说的。”
连城插嘴道：“你们怎么选，我不管，我只是依旧有一句话奉劝诸位，不改革，必死。”
众人听着连城的话，都是呐呐张不开口，想要听听别人的选择，别人却也选择不出来。
魏成功见状，也不管什么，直接开口道：“我支持，很支持。”
胡厂长见状，叹息了一声。
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态度不明的人。
吴厂长和连城的目光此刻微微聚焦在他身上。
“吴厂长。”
胡厂长忽然对着吴厂长开口。
吴厂长凝起眉头，示意你说。
“连厂长毕竟是刚担任不久，而且对厂子的高层情况也不熟悉，哪怕实际考察了一时半会也看不到真面目，不明白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阻力，可您总该明白吧，一不小心这个厂子就得垮了。”
吴厂长微微闭眼，抿起茶来，犹豫片刻，这才开口道：“我当然知道，可这件事必行不可，阻力又如何，这个厂子现在我还是厂长，除非国家把我撤了。”
胡厂长再度不说话了。
吴厂长见此，声音也不禁有些放柔和了起来，缓缓道：“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怕厂子垮掉，所以一步一步来，先舍弃一些东西，真正的改革还安排在后面。”
胡厂长微微沉默，还是没有说话，也没表态。
直到此刻，连城也算是看明白了一点。
这些厂长别的不说，至少没有谋自己的私利。
基本上，都是真的为厂子考虑的。
当然，或许也有，毕竟这种老狐狸级别的高层人物，城府之深也不是他一个小年轻能够揣度的。
演起戏来，自然也不是他能够随便识破的。
而且，他也明白了另一点，对于改革，真的是很有阻力的。
说服了眼前这群高层都没用，要改革，哪怕他们想，都难以改。
古往今来，有几次涉及到全局的改革，能够成功的？很少有。
连城看着在场众人，又看了看时间，也快到下班时间了。
他看着众人：“诸位，我明白你们的苦衷了，可是厂子如果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不得不改革，诸位，认真点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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