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雪斗志昂扬的走进卧室，三岁的曲诺睡眼迷离，小小的身子淹没在被褥里，自己老娘进来时，正拿小手揉眼睛。
“娘，你去哪儿啦？”
“诺诺醒了！娘没走远，就在院子里。”江沐雪一把将娃子抱起，拍了拍她的背。
“娘我饿了。”
小脑袋在江沐雪肩膀上滚两下，小妞儿揉鼻子道。
江沐雪立刻翻动找西，终于在柜橱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一块饼干，撕开包装后递给曲诺。
曲诺大喜，“还有饼干吃哎！”
江沐雪笑笑，这块饼干大约有半个月的历史，还是上回尤美赶集时给曲诺买的。
算算日子，小女娃大约有半个月没吃过零食什么的了。
母女二人日子清贫，一日三餐也只是一些稀饭，玉米窝窝头，还有野菜汤，青菜小炒。
偶尔能吃个好面馒头，或者鸡蛋什么的。
“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娘给你烙饼子吃。”
小女娃儿眼前一亮，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烙饼子。
看她那副可爱的小白兔模样，江沐雪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的合不拢嘴。
或许因为曲风走的早，曲诺对尤美特别依赖。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江沐雪在堂屋、厨房穿梭七八趟，小女娃就跟了七八趟。
江沐雪去哪儿小女娃就去哪儿，一趟不落。
跟到最后，江沐雪哈哈大笑，笑完又觉无比心酸。
烧火时，她就把曲诺抱在怀里。
十多分钟后，香味从锅里散发出来，曲诺立刻提神儿，小鼻子抽了又抽，狗狗似的，煞是可爱。
江沐雪咬了咬她的小耳朵，“别再往前抻了，小心头发烤焦！”
“娘，真的好香！”
能不香吗，她可是每块饼子上都抹了猪油。
以前，尤美每次做饭，也只是炒菜的时候放一丢丢，哪像她，一小碗猪油，一下用去三分之一。
饼子出锅时，曲诺急的不行，伸手就要去抓，被江沐雪一把打掉。
“等等，现在烫手！”
小女娃儿急的立刻撇嘴要哭。
“来，跟娘来！”话毕，江沐雪赶紧夹一个放碗儿里，然后放到院儿里的小方桌上。
“瞧你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是我饿！”
江沐雪不再说话了，心里酸疼。
记忆中，曲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大约就是“我饿”。
她用嘴吹了吹，还是有些烫，便进厨房用凉水湿了湿手，照着饼子拍两下。
“好了，可以吃啦！”
曲诺立刻打了鸡血似的，张嘴咬了一大口，那模样，三天没吃饭似的。
江沐雪抚了抚她脑袋，暗暗发誓，最多半年，一定要让娃子身上长点儿肉。
瞧瞧，那小胳膊儿小腿儿，除了骨头就剩下皮了。
娃子一口气吃了三个巴掌大的小饼子，江沐雪怕她撑着，第四个怎么也不让她吃。
因为仓促，江沐雪没来得及熬稀饭，只好喂娃子一些白开水，曲诺很委屈，闹着还想吃饼。
无奈之下，江沐雪只好在白开水里放了些白糖，曲诺喝了一碗，这才不闹。
饭后，江沐雪开始“收拾”厨房。
经过她一番算计，最终，锅台上的碗只剩下两只，筷子两双，洗菜盆一个，勺子一个，铲子一个……总之，剩下的都是最基本，最起码的数量。
多出来的锅碗瓢盆儿全被江沐雪聚到一堆，曲诺瞪着大大的眼睛，不知老娘要干啥。
“诺诺，娘和你约定一个小秘密！”
江沐雪蹲下来，抚着娃子的脸道。
曲诺来劲，点头，目光十分期待。
“娘要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你要替娘保密明白吗？”
“好！”曲诺乖乖答应。
江沐雪再三强调，“见谁都不能说，明白吗？”
曲诺再次点头。
江沐雪还是有些不放心，故意道：“假若我是奶奶，过来问你这些东西在哪儿，你说什么？”
曲诺想了想，直接道：“就说没有！”
真聪明！
江沐雪特别惊讶，连连点头，这是个好苗子！
脑袋瓜儿管用，比当初苗丹桂的外孙徐毅帆还聪明。
搜罗完厨房里的东西，江沐雪开始进堂屋，把一切暂时用不到的摆设全都拿下，其实，也没几件。
此时这个家的境况，比“家徒四壁”好一点点。
也就那么一点点。
之后，江沐雪开始在堂屋西间挖坑儿。
曲诺倍觉有趣儿，蹲在一旁不声不语，只紧紧盯着老娘手里的铁铲。
冷不丁的突然道：“娘，它们会长出来吗？”
江沐雪哈哈大笑，点头，“会！不过，它们会在地下长出来，一只碗会变成两只，两只会变成四只。但不会长到外面来，所以，我们都看不到。”
曲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听的津津有味儿。
把这些瓶瓶罐罐的埋好后，江沐雪平上土，用脚踩平，之后把墙角的大灰缸挪过来，压上。
从外表看，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娃子又道：“娘，得多长时间才能结出新碗？”
江沐雪眨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一年！”
给我一年的时间，娘带你上天入地。
曲诺满脸期待。
临睡之前，江沐雪给娃子编了个美美的故事，一夜安宁。
第二天，江沐雪起了个大早，热了饼子，熬了菜粥，还把家里唯一的两个鸡蛋用水煮了。
曲诺只觉从未吃过如此丰盛的早餐，吃的肚子圆滚滚。
饭毕，江沐雪稍微拾掇一番，带曲诺出门。
一听要去赶集，曲诺激动的直蹦跶，以前爹活着的时候，经常带她赶集，自从爹死后，她没再出过门。
死是什么，三岁的曲诺不清楚，唯一明白的是，她永远见不上爹了。
娃子突然伤感起来。
趴在江沐雪肩膀上一动不动。
江沐雪心酸无比，走了好一段才道：“诺诺不哭，爹不在了，还有娘，娘以后但凡赶集，一定带上诺诺。给诺诺买好吃的，好不好？”
娃子点头，但哭泣不止。
江沐雪想了又道：“诺诺你瞧，爹正在天上看着你呢！”
曲诺猛的抬头，眼睛眨了又眨，天上除了几朵云彩，什么都没有。
“你看不到爹，但是他能看到你！他最不希望看见诺诺哭了，他喜欢看诺诺笑！”
江沐雪给娃子擦擦眼泪，柔声细语道。
曲诺不再哭泣，走一阵子，让江沐雪抱一阵子。
但是每隔几步，都会抬头看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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